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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腐化之根（第1页）

琥珀色湖泊上的记忆球突然全部沉入水底，湖面变得像淬火后的黑钢般光滑。温晴手背上新生的叶脉纹路开始发烫，那些淡绿色的线条像活物般蠕动，最终指向湖心一个模糊的漩涡。

"他来了。"风语木质化的手指突然抓住艾伦的肩膀，树皮状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她脖颈，"看守者能通过腐化的根系感知振动。。。"

小狐狸的耳朵突然转向左侧，金棕色的瞳孔缩成细线。湖岸边的芦苇丛无声分开，露出下方漆黑的泥土——那泥土正在缓慢起伏，如同某种巨兽的呼吸。喵喵们背毛炸起，最小的灰斑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艾伦手中的银徽章突然变得滚烫，裂纹中渗出的金色液体滴落在湖岸上。每一滴落下，就有几株野草迅速枯黄，但根系却反常地膨胀成血管般的红色肉瘤。温晴看到那些肉瘤表面浮现出人脸状的凸起，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尖叫。

"别看！"风语用披风挡住她的眼睛，但已经晚了。温晴的视网膜上烙下了那些扭曲的面容，现在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它们在黑暗中蠕动。更可怕的是，她开始能听懂那些无声的哀嚎——全是迷路者们被抽离的记忆残片。

芦苇丛彻底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冒着腐气的深坑。无数树根从坑中涌出，它们表面覆盖着真菌般的白色绒毛，顶端开着碗口大的尸花。花心处垂挂着黏液构成的钟乳石，每滴落一次，就有新的肉瘤从土里冒出。

"他把自己嫁接了千年古树的根系。"风语的声音越来越像老树摩擦，"那些不是普通尸花，是。。。"

一阵刺耳的撕裂声打断了她。腐坑中央升起个由树根编织的王座，上面瘫着个半人半树的怪物。它腰部以下完全与王座融合，胸腔里嵌着颗跳动的黑色橡实，表面布满蛛网状的紫红色血管。原本是手臂的位置延伸出六条鞭状的气生根，每条末端都卷着片发光的叶子——其中三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

"季风之叶！"艾伦惊呼。银徽章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裂纹处的金液像被吸引般流向腐坑。怪物发出湿漉漉的笑声，它腐烂的树皮脸上裂开一道豁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鲨鱼般的牙齿。

风语突然剧烈咳嗽，几片柳叶从她口中飞出。她的左眼已经完全木化，右眼瞳孔却变成了猫科动物般的竖瞳。"他不是普通堕落者。。。"她喘息着说，"是第一任。。。风语者的。。。"

怪物突然伸直两条气生根，像标枪般朝他们刺来。小狐狸闪电般跃起，却在半空被第三条气生根缠住后腿。千钧一发之际，湖面突然炸开，一道水墙精准地截断了那些致命的根须。

琥珀色的湖水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针，每根针里都封着段记忆碎片。它们组成旋转的屏障，将孩子们护在中心。温晴手背上的叶脉纹发出翡翠色的光，与屏障产生奇妙的共鸣。

"记忆守护者苏醒了。"风语艰难地支起身子，她的右腿已经不能弯曲，"趁现在。。。触碰湖水。。。"

艾伦率先冲向湖岸。当他的指尖接触水面时，银徽章突然炸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粒与记忆冰针融合，在暴风雪般的旋涡中，他看到了可怕的真相——

三百年前的月圆之夜，年轻的风语者跪在森林心脏处。他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姑娘胸口插着截断裂的独角兽角。为救爱人，他摘下三片不该触碰的永恒之叶。。。却不知道每片叶子都连着森林的命脉。当姑娘睁开眼睛时，她的瞳孔已经变成腐化的树瘿。。。

温晴看到的更多：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并非消失，而是在黑色橡实里永恒轮回。最痛苦的记忆会转化成腐化能量，让根系蔓延得更远。而现在，这个轮回即将扩散到人类世界——透过腐坑，她隐约看到自己家乡的广场上已经冒出诡异的红色菌菇。

"修复的方法。。。"风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必须有人。。。成为新的根系。。。"

小狐狸突然挣脱束缚，箭一般冲向王座。它金棕色的毛发在奔跑中变成纯白，体型膨胀成雪豹大小。在怪物反应过来前，它已经咬住那片最亮的季风之叶。

腐林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所有尸花同时喷出孢子云，却在接触冰针屏障时化作灰烬。风语用最后的力量将孩子们推向湖边："跳下去！记忆守护者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条气生根穿透了她的胸膛，但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嫩绿的柳芽。与此同时，温晴和艾伦被记忆湖水吞没，在沉入深渊前的最后一秒，他们看到风语笑了——她的身体正在化作万千柳絮，每根絮丝都带着荧光，像星群般扑向那颗黑色橡实。

水下世界比想象的更奇异。没有水压与窒息感，反而像漂浮在液态的星光里。无数记忆球自动避开他们，唯有三个特殊的球体主动靠近，表面浮现出风语不同时期的影像。

"选择。"一个由气泡组成的声音说，"成为根系，或者携带真相。"

艾伦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木质化，而温晴的发梢变成了柳条——跳湖前他们吸入的孢子已经开始转化。小狐狸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水下，它衔着那片夺回的季风之叶，叶脉里流动着风语最后的意识。

琥珀色的深处，有双古老的、鳞片覆盖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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