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你咋来这么晚?”刚进教室路过孙梦旁边,她正把头埋在习题册里,说话时眼睛都没抬,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里的笔还在飞快地转着。
“有点事。”我皱了皱眉,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生怕她追问下去,赶紧拉开椅子坐下,把课本往桌上一摊,假装专心翻页。
第一节课下课铃刚响,孙梦就像颗弹珠似的窜到王杰座位上,借着问问题的由头转过身,胳膊肘撑在我桌上,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啥事啊?刚才在寝室门口叫你,你头都不回,着急忙慌的跟被追债似的。”
“没什么事啦,别打听。”我往旁边挪了挪胳膊,避开她探过来的脑袋,手里转着笔。
“好吧。”孙梦撇撇嘴,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不过转眼就换上副笑嘻嘻的表情,手指在我练习册上戳了戳,力道不轻,把纸页戳得凹下去个小坑:“那你作业做完了没?数学最后那几道函数题,我瞅着就头晕,一题都做不出来!快借我抄抄,不然数学老师明天准得罚我站办公室!”
“早就做完了!”我扬了扬下巴,故意把练习册往身前挪了挪,露出封面上写满的解题步骤,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什么时候做完的啊?”她眼睛瞪得溜圆,伸手就来抢我的本子,指甲差点刮到纸页:“我咋不知道?”
“你白天下课在干嘛?我在干嘛?”我挑眉看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往上扬,“你要么把手机藏在课本底下偷偷看小说,看到脸红心跳还捂嘴笑;要么趴在桌上补觉,口水都快流到练习册上了。我在座位上刷题的时候,某个人正对着手机里的偶像剧片段傻笑呢,嘴角的糖渣都没擦干净……”
孙梦被我说得脸“腾”地红了,伸手就来挠我胳膊:“好啊你肖静,敢监视我!看我不挠死你——”话没说完,上课铃突然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把我的练习册往怀里一揣,窜回自己座位,临坐下前还冲我做了个鬼脸,嘴巴动着无声地说:“下课再收拾你!”
我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刚碰到练习册的边角,手就不自觉地往裤兜一揣——摸到个硬硬的小纸包,才想起王少给的桂花糖还没吃。
掏出来一看,油纸包的边角都被体温焐软了,捏着有点黏手,估计里头的糖块快化了。赶紧拆开纸包,一股甜丝丝的桂花香飘出来,三颗琥珀色的糖块躺在手心,边缘果然有点发黏。我捏起一颗塞进嘴里,桂花的清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混着点焦香,把刚才的疲惫冲淡了些。
他肯定不知道我揣着糖跑了大半个下午,先是在操场体测,后来又去拳馆站了半小时架。要是被他知道我现在累得只想趴桌,指不定又要皱着眉念叨“女孩子别总瞎折腾”。
剩下两颗裹回纸包塞回裤兜,然后往桌上一趴,把语文课本摊开在面前。眼皮子有点沉,今天站架站得腿肚子直打颤,现在只想把脸埋进臂弯里歇会儿。可课文还得背,明天老师要抽查,只好强撑着抬起头,用手指点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脑子里塞。
嘴里的桂花糖慢慢化着,糖渣黏在舌尖,甜丝丝的香气混着唾液往下淌,连带着背课文的声音都软了些,“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念得像含着颗蜜枣。
黑板上方的时钟滴答滴答响,秒针挪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像在给我打拍子,又像在数着剩下的力气。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课本字都开始发虚,傍晚练站架时腰腹的酸胀感顺着脊椎爬上来,腿肚子也隐隐发颤。我把下巴搁在胳膊上,课本被压出道浅浅的折痕,鼻尖能闻到袖口淡淡的肥皂味,混着嘴里的桂花香,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恍惚间觉得,这累得够呛的一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晨跑时的气喘、练拳时的腿抖、换衣服时的慌忙,都被这颗糖的甜味轻轻盖住了。就像乌云里漏下来的一缕光,明明微不足道,却足够把那些辛苦烘得暖融融的。
“肖静,背完了没?下课了!”孙梦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吓得我一哆嗦,嘴里没化完的糖渣差点顺着喉咙滑下去,赶紧抬手捂住嘴,含混地咳嗽了两声。
“嗯?哦……”我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才发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窗外的天已经黑透,只有走廊的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本上投下长条的光斑。原来最后一节晚自习早就结束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我把语文课本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蹭了蹭,心里想着詹洛轩说要找我聊聊的事,估计他还在操场等。
“你又有事?”孙梦挑眉,“你最近事情怎么那么多?张梦雨他们学生会天天开会,都没你忙!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她突然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唉呀……我不是一直都在谈吗?”我被她逗笑了,故意拖长了调子,“忘了杨可安啦?”
“诶哟,我都把他给忘了!”孙梦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似的,“也是,校草嘛,约会肯定得偷偷摸摸的。”她冲我挤挤眼睛,抓起手机就往外走,“那我先走啦,你早点回来,别熬夜太晚!”
教室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虫鸣顺着窗缝钻进来,在空荡的教室里打了个转。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指向8:15,孙梦那丫头走路快,这会儿估计已经拐过教学楼拐角了。抓起手机往裤兜一揣,快步下楼往操场跑,帆布鞋踩在台阶上“噔噔”响,像在敲自己的心跳。
詹洛轩……会跟我聊些什么呢?
跑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我扶着树干放慢脚步,胸口还在“咚咚”跳,像揣了只扑腾的麻雀。鼻尖沾着点晚风带来的青草味,混着衬衫领口的皂角香,倒比拳馆的汗味温和多了。
脑海里像塞进了团乱麻:他会不会提起初中时的事?
那时我总抱着冰镇橘子汽水,坐在篮球场边上,看他穿着麦迪的1号红白球衣起跳。每次三分球空心入网,他都会转过身,冲我扬着汗湿的下巴笑,发梢的水珠甩在阳光下,亮得像撒了把金粉。那些日子的风里都飘着汽水的甜,连槐树上的蝉鸣都像是在为他的进球唱赞歌,连带着我手里的汽水,都比平时多了几分清爽。
可指尖刚触到香樟树粗糙的树皮,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上周在天上人间包间里,我攥紧拳头,夜明珠的旧伤还没好透,青龙那帮甩棍手摔碎的啤酒瓶在脚边闪着冷光,酒液混着血珠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我后背的伤口现在碰着衬衫还隐隐发疼。更要命的是,莫名其妙被推上朱雀主位的事,像块石头压在心里。
他该不会知道了吧?
我下意识地把领子又往上扯了扯,娃娃领的蕾丝边蹭得下巴有点痒,试图让自己冷静点。毕竟这是学校,路灯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还在散步,他的身份也只是普通学生,外加我的知心朋友而已。总不能在这儿讨论什么“帮派恩怨”,那也太离谱了。
远处的篮球场亮着灯,詹洛轩的身影就在球架下,白t有些晃眼,手腕上没有了以前总是带着的银护腕。
风突然掀起香樟叶,哗啦一声,像在替我喊紧张。希望他聊的是球衣号码,是三分球的弧度,是那些连空气都发甜的旧时光。至于天上人间的碎玻璃和朱雀的座位……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我慢慢走近,帆布鞋碾过草屑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看到我,指尖转着的篮球突然停在掌心,接着把球往腋下一夹,迈开长腿朝我走来。白t恤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路灯在他肩头投下斜斜的光影,倒比初中时多了几分利落。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是说打球时那股子专注的劲儿——只是此刻他的模样比记忆里硬朗了许多。下颌线绷得更紧,像是被刀精心修过;肩膀也宽了不少,把t恤撑得有了明显的轮廓,不再是那个穿球衣晃荡着细胳膊的阳光少年了。
走到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我才敢认真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眸比以前更深邃,像藏了片不见底的湖,偶尔有路灯的光落进去,也只泛起一点转瞬即逝的涟漪。里头还藏着些别的东西,是神秘,是犀利,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像蒙着层薄冰的水面,让人猜不透底下涌动着什么。
“等很久了?”他先开了口,声音比初中时沉了些,带着点晚风的凉意。
我摇摇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夹着篮球的手臂上——那里的肌肉线条比以前明显多了,随着运球的动作轻轻起伏,鼓起来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宣告。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