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现代主播的状元郎苏明远,在秋分这日直播地宫文物。
当指尖触到《庆朝农书》残卷时,他忽然记起饥荒年自己饿得啃砚台的滋味。
弹幕惊叹古法增产15%,他脱口而出:“此法在江南水乡反易致烂根。”
展示青铜灯树时,弹幕问:“古人造这玩意就为照明?”
他抚过灯枝上千年未熄的绿锈:“不,他们铸的是永不坠落的星辰。”
最后捧起“文明之核”模具,他对着镜头轻笑:
“祖宗们寄的信,我收到了——用这双手亲自回。”
秋分,长安地宫深处,时间仿佛凝滞于青铜幽光与千年尘土的絮语之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厚重而独特的味道——那是樟木箱历经岁月后逸散出的、近乎药香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泥土深处潮湿微腥的凉意,以及金属表面那层薄薄绿锈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金属腥气。一盏孤零零的强光灯,倔强地劈开这片沉重的幽暗,光束如利剑般精准刺入,将中央一方小小的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空气中缓缓浮沉的无尽尘埃微粒。
苏明远站在这光束的核心,身后是那座巨大而沉默的青铜灯树。它枝桠虬结,造型奇古,千年前的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灯盏内壁积下的厚厚黑灰,像凝固的墨泪。灯树冰冷庞大的轮廓在强光照射下,于他身后的石壁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阴影,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无声地守护着这片幽暗。他深吸了一口地宫特有的、带着金属锈蚀与古老木料气息的凉气,那气息刺得肺叶微微发紧,却奇异地让他翻涌的心绪沉静了几分。
“各位朋友,秋分安好。”
他对着镜头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带起轻微的回响,像石子投入深潭,“今日,我们于此地宫深处,开启一段尘封的对话。”
灯光师调整了角度,镜头缓缓扫过四周。光线掠过一排排巨大的樟木箱,它们整齐地码放在石壁下的阴影里,箱体深褐,纹理粗犷,箱角包着磨损的铜皮。箱盖紧闭,如同沉默的棺椁,守护着内里沉睡的秘密。每一道木纹,每一块铜皮,都浸透了时间无声的刻痕。镜头最终定格在一个特制的、半敞开的樟木箱前。苏明远戴上崭新的白色棉质手套,指尖拂过箱内丝绒衬垫上小心放置的几件文物,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梦境。他屏住呼吸,目光最终落在一卷薄薄的、边缘已然磨损酥脆的纸张上。
他伸出双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庄重,小心翼翼地将那卷薄纸捧了出来。纸张本身呈现出一种历经沧桑的、不均匀的暗黄色,像被无数个黄昏反复浸染过。边缘碎裂处,露出内部粗砺的纤维,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齑粉。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墨色小楷,字迹工整清晰,却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属于耕作与土地的拙朴坚韧。
“《庆朝农书》残卷,”
苏明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仿佛不是对着麦克风,而是对着这片沉睡了千年的土地诉说,“诸位请看这一页,‘区田法’。”
他微微侧身,让镜头能更清晰地捕捉到那古老的字迹和旁边简略的图示。他的指尖,隔着那层薄薄的棉布,轻轻悬停在纸页上方,感受着那纸张脆弱易碎的触感,仿佛隔着千年光阴,触碰到了一个滚烫的、沾满泥土的灵魂。
指尖悬停在那熟悉的墨字上方,隔着薄薄的棉布手套,那酥脆纸张的触感仿佛直接烫到了他的灵魂深处。一股巨大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记忆的闸门——不是书房墨香,不是金榜题名的喧嚣,而是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黄土,刮过空旷龟裂的田野,刮过一张张因饥饿而深陷、失去光泽的脸庞。喉咙里火烧火燎,胃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揉搓,发出令人绝望的空鸣。他蜷在冰冷的土炕上,目光死死盯着书案上那块硬如铁石的劣质墨锭,牙齿在砚台边缘留下清晰的白痕,咯吱作响……不是为了充饥,而是绝望中一种近乎自毁的、徒劳的对抗。那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捏着残卷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在手套下微微泛白,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生怕捏碎了这跨越千年的薄纸。
“农书?”
助理小陈在他身后不远处,对着监控屏幕小声嘀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地里刨食的玩意儿,还能这么金贵?”
苏明远的脊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回头,只是目光更深地沉入那古老的墨迹里。金銮殿上锦绣文章,万言策论滔滔不绝,那是属于状元郎苏明远的荣光。然而此刻,隔着千年的尘埃,他指尖触碰的,却是另一个苏明远——那个在饥荒的寒冬里,饿得只能啃咬冰冷砚台的卑微书生刻骨铭心的记忆。状元郎的华袍之下,覆盖着曾经饿殍般匍匐于黄土地的嶙峋瘦骨。这强烈的反差让他胸口一阵窒闷。
镜头忠实地捕捉着残卷的细节。就在这时,直播间屏幕上,一行醒目的、带着金灿灿“农学大v”认证标识的弹幕滑过:“苏老师!我们团队去年按这‘区田法’在西北试验田做了!您猜怎么着?旱地玉米,亩产真提高了15%!老祖宗诚不欺我!”
助理小陈兴奋地“啊”了一声,几乎要跳起来,赶紧把平板递到苏明远眼前,指着那条弹幕,脸上满是“看吧,我就说有用”的得意。
苏明远的目光从泛黄的纸页移到屏幕上那行滚烫的字,眼中没有助理预想中的惊喜与得意。那“15%”的数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被饥饿记忆包裹的心脏,也刺穿了状元郎与饥民书生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一股混杂着深切悲悯与复杂欣慰的洪流,猛地冲上他的喉咙。
“此法……”
他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急切,“此法精妙,确在集水保墒,于旱塬之地犹如甘霖!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透过屏幕钉在那片试验田上,“若在江南卑湿水泽之地,沟垄过深,积水难泄,反易沤烂禾根,颗粒无收!农事之道,贵在因地制宜,岂能生搬硬套?”
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不是在解释,而是在纠正一个致命的、可能让无数人重蹈饥馑覆辙的错误。话音落下,整个地宫似乎都静了一瞬。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麦克风里被微微放大。助理小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着嘴,愕然地看着苏明远,眼神里全是困惑和“完了,说错话了?”的惊恐。
直播间的弹幕也出现了短暂的真空,随即猛地爆炸开来:
“???苏老师怎么知道江南不能用?”
“这语气……好像他亲眼见过江南烂根似的?”
“好家伙,知识面这么广的吗?连古代农业地理都门儿清?”
“刚才那一下好严肃,有点吓人,但感觉……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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