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入了醉仙楼的门,”谢遇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庭院里光秃秃的梧桐树枝,语气变得悠远而带着一丝期许,“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往后,当为重生。”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阿玉’这个名字,过于寡淡,配不上你将来应有的风姿。无双,我为你改此名,愿你铭记,无论将是何境遇,你都是这醉仙楼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无双!
这个名字像一道暖流,又像一道沉重的枷锁,骤然烙在她灵魂深处,它承接着谢遇清晰可见的庞大期许,如同一束强烈的光打在她晦暗的人生路上。
她无法拒绝,亦不知这束光最终会将照亮前路,还是引她陷入更深的黑暗。
云知意深深地垂下头,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任由眼眶的泪水终于滚落一滴,砸在光洁的地面上。
“谢老板赐名……无双,定不负此名!”
从此,醉仙楼外,少了一个乞儿“阿玉”,楼里多了一个以“无双”之名崭露头角、日夜苦练的艺伎。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两个寒暑轮回,足以让一块璞玉被精雕细琢,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醉仙楼的“无双”姑娘,已成为都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传奇。
她的棕发卷曲依旧,却已挽成精致灵动的发髻,点缀价值连城的珠翠,她的容颜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如同含苞的花朵彻底盛放,那份曾经被苦难掩盖的皇室贵气与刻意糅合进的风情混合成一种无法抗拒的魅惑。
她的琴音能裂金石、绕梁三日,她的歌声如月下清泉、空谷幽兰,她的舞姿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令人叹为观止。
“无双”的名头,是无数贵胄公子争相掷千金以求一睹芳容的金字招牌,她的雅阁门槛几乎被踏破。
而她从不吝惜她的才华和美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游走于觥筹交错之间,倾听酒后的豪言壮语、宴席上不经意流露的朝堂秘闻,像一只精于编织的蜘蛛,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零散的信息收集、串联。
那枚“虎头令牌”的线索,就像沉入深海的针,至今仍无踪影。但她并非全无收获——裴玄璟的权势如日中天,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新帝年幼,朝政几被把持;贺家镇北侯府在军中的威望……
以及,暗流涌动中,来自邻国玄冥的种种难以察觉却又无处不在的渗透和影响。
这些信息都被她用心烙印在脑海的深处。
就在她加冕“醉仙楼魁首”桂冠,艳压群芳、名动京华的当晚,她正于客堂献舞,却敏锐的在底下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听说西市的那批紧俏货,‘虎’字头的几个早就包圆了,价开得真叫个狠……”
虎字头?包圆了紧俏货?
云知意激动得脚下的舞步都踏错了一步,好在她顺势旋身甩袖,补了一个足够惊艳的回眸一笑,才没让人发现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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