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拎着那只沉甸甸的快要炸开的考篮,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一步一步往前挪。
有了上次院试的前车之鉴,这次考篮里塞满了家人们精心准备的各类物品,仿佛不是去考乡试,而是要去野外求生半个月。
队伍前行虽慢,却井然有序。
轮到王明远时,他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文书。
核验身份文书的小吏面无表情,对照画像、籍贯仔细查验后,挥挥手放行,一切顺利。
“下一个!”
踏入贡院大门,熟悉的搜检环节扑面而来。
依旧是那副阵仗:几名面无表情、膀大腰圆的衙役分列两旁,目光如电,打量着每一个进来的学子。
王明远深吸一口气,如同三年前那般,指尖悄然捏着一块约莫二两重的碎银。
这已是科场心照不宣的陋规,花点小钱,求个手下留情,检查得快些,也免去些不必要的刁难和折腾。
一名衙役上前,手法熟练地开始检查。
摸发髻,解衣带,查考篮,捏鞋袜……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当检查到王明远的手时,他指尖微动,那小块银子便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
然而,那衙役的手只是微微一顿,指尖巧妙一拨,那块银子竟又原路返回,稳稳地塞回了王明远微曲的掌心。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那衙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王明远心中顿时掀起波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银子……被退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那衙役,对方却已移开目光,粗声粗气地示意:“好了,进去吧!甲字贰叁号舍!”
捏着那块失而复得、甚至带着对方体温的银子,王明远一时有些恍惚。他一边低头整理衣衫,一边随着人流往里走,心里念头急转。
是恩师崔巡抚整顿吏治,成效竟已如此显著?连这积弊已久、盘根错节的科场陋习都能改正?
王明远心头一热,仿佛看到师父在巡抚任上宵衣旰食、雷厉风行的身影,无形中又给师父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其实这倒是他陷入思维误区了。
这其中固然有崔巡抚整顿吏治的缘故,但更深层的原因是,能来参加乡试的,基本都是秀才功名在身,一旦中举便有资格跻身官场。
这些底层衙役精明得很,深知其中利害,平日或许敢对小吏、平民伸手,但在这贡院门前,面对未来的举人老爷,多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宁愿规矩些,也不敢轻易授人以柄,免得日后被清算。
跟着人流走进新建的贡院,王明远忍不住四下打量。
三年前那场地动,将原来的老贡院震塌了大半,如今这座是灾后新建的,看着就结实气派许多。
青砖灰瓦,号舍一排排整齐林立,如同蜂巢一般,虽依旧低矮狭小,但至少墙壁粉刷得干净,头顶的瓦片看着也严实,不像以前老贡院,据说下雨天漏雨是常事。
他按照号牌找到自己的“甲字贰叁”号舍。
果然,比起上次院试时年久失修的考棚和号舍,这乡试新建的号舍条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不禁让他想起三年前院试时,那考棚简陋得让人心惊胆战,桌板一动就往下掉土渣。
不是他不想拆了桌板当床板睡觉,那真是怕拆了桌板后,整个考舍都塌了,所以只能勉强在地上睡觉。
而且上次尽管已经带了那么多油布,但那漏雨的号舍怎么堵都堵不住,总不能整个考篮什么都不带,全带油布吧。
相比之下,这里简直堪称“豪华”。
虽然依旧仅容一人转身,但砖墙牢固,头顶有细密的新瓦片遮阳挡雨,桌板也厚实平整。
而且因为乡试时间较长,每个考舍还备好了恭桶,每天定时由衙役收走倒入考舍尽头的茅厕中。
以防万一,他还是先将带来的防雨布展开,仔细铺在号舍顶棚内侧,以防万一夜间有雨或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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