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瓷器风波过后,年素言在西暖阁的日子似乎平静了些许,至少表面如此。送来的账册更加规整,前来接洽事宜的官员态度也恭敬了不少。但年素言深知,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忌惮和蛰伏的敌意。常保被勒令退回赃款,其心腹王德全被推出来顶罪,流放宁古塔,内务府上下算是被她狠狠撕下了一块肉,这股怨气绝不会轻易消散。
果然,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新的麻烦便找上门来,这次的目标,直指她如今明面上掌管的核心——“汇通天下”商号。
这日,苏培盛带来了一份来自户部的咨文,面色有些凝重:「年夫人,漕运那边出了点岔子。今年北上的一批重要漕粮,在山东境内被卡住了,说是河道淤塞,需要疏通,延误了行程。负责此事的,是漕运总督下属的一个分司。而咱们‘汇通天下’有几批要紧的货物,正巧搭着这趟漕船北上,如今也被一并堵在了半道。眼看交货期限将至,这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
年素言接过咨文,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冷笑。河道淤塞?早不淤晚不淤,偏偏在“汇通天下”的货物上船后淤塞?而且卡住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山东,那里是隆科多门生故旧盘踞之地之一。这分明是有人借着漕运的由头,给她下绊子,要让她刚接手的“汇通天下”出个大丑,损了信誉,折了钱财。
「可知是漕运上哪位大人负责此事?」年素言语气平静地问道。
苏培盛低声道:「据说是……一位姓马的督粮道,与隆科多大人府上,似乎有些往来。」
隆科多!果然是他!年素言眼中寒光一闪。这位“舅舅”看来是坐不住了,眼见她在内务府立了威,便选择在她另一个根基——“汇通天下”上动手。漕运乃是国家命脉,牵扯极广,隆科多以此为切入点,既能打击她,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净,手段不可谓不老辣。
硬碰硬肯定不行,漕运系统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一个无官无职、仅凭皇帝信任的女子,根本无力对抗整个利益集团。
「有劳公公告知。」年素言将咨文放下,沉吟片刻,「此事我已知晓,会设法解决。」
送走苏培盛,年素言立刻让影七动用暗线,火速查明那位马督粮道的底细,以及山东河道淤塞的真实情况。同时,她铺开纸笔,开始写信。
她没有向雍正哭诉求助,那只会显得自己无能。她也没有直接写信给隆科多质问,那无异于撕破脸皮,正中对方下怀。
她写的信,是给几位与“汇通天下”有长期合作、且在山东地界颇有影响力的晋商头领。信中,她并未提及漕运被卡之事,只是以商讨扩大生意规模为名,隐晦地提及“汇通天下”北上渠道偶有阻滞,询问他们是否有其他可靠路径或人脉可以引荐,并暗示若能解决,未来合作必有厚报。
这些晋商个个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们与“汇通天下”利益捆绑,商路畅通对他们同样至关重要。而且他们在地方根基深厚,与各级官员关系千丝万缕,由他们出面周旋,比年素言自己赤膊上阵要有效得多,也隐蔽得多。
信送出去后,年素言又提笔写了一份简明扼要的奏报,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呈送养心殿。在奏报中,她客观陈述了漕运阻滞导致“汇通天下”货物延误、可能影响朝廷未来某些“特殊采买”(这是她与雍正心照不宣的暗指)的情况,并附上了户部咨文的抄件。她只陈述事实,不提困难,更不指控任何人,将判断和决策的权力,完全交还给雍正。
她这是在赌,赌雍正需要她继续用“汇通天下”为他办事,赌雍正对隆科多也并非全然信任,更赌雍正能看出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做完这一切,她便如同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处理内务府的账目,只是暗中让“汇通天下”做好赔付违约金的准备,并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数日后,影七带回消息:山东河道确实有些许淤塞,但远未到完全阻断漕运的程度,那位马督粮道是隆科多一手提拔起来的,此事背后确有隆科多的影子。几乎同时,那几位晋商也陆续回信,言语间表示会“尽力斡旋”,并隐晦提到已有人去“疏通”马督粮道。
就在年素言静观其变之时,养心殿突然传来旨意,召她即刻觐见。
年素言整理衣冠,心中微凛,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养心殿内,雍正正在批阅奏折,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一句:「漕运的事,朕知道了。」
年素言跪在下首,没有接话。
雍正放下朱笔,目光落在她身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你倒是沉得住气。就没想过来求朕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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