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考古现场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表面平静无波。张亮依旧是那个冲在最前沿、任劳任怨的年轻研究员,他敏锐、勤奋,偶尔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莽撞,在那些资历深厚的研究员眼中,形象颇为固定。只有王副校长,以及少数几位通过各自渠道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的大佬,才会在偶尔投向张亮的目光中,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
张亮心知肚明。他脖颈后方的汗毛,几乎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微妙的警惕状态。那不是源于具体的视线,而是一种被无形之网轻轻笼罩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具年轻躯壳里藏着的秘密,以及那正在缓慢复苏的力量,就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吸引着某些飞蛾,也必然会引起某些捕食者的注意。
他的宿舍被检查过,手法极其专业,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但他对物品摆放的位置有着近乎偏执的记忆力,一丝一毫的偏移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也偶尔会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波动,那是被高精度非接触式探测仪扫描过的迹象。甚至在他日常行走的路径上,某些固定点位,空间结构也存在着不自然的、极其细微的“褶皱”,那是长效监控结界的锚点。
这些发现起初让他背脊发凉,但很快,一种混合着冷怒和兴奋的情绪取代了不安。怒的是自己如同透明人般被窥视,兴奋的是,这些监控手段本身,就是他了解这个时代顶尖技术水平和某些个体能力的绝佳样本。他开始有意识地“配合”这些监控,扮演好他的角色,同时,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反过来观察和分析着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观察者。
王副校长的精神力场依旧是最难缠的,如同无形的蛛网,弥漫在研究所和遗址区的核心区域。这力量阴柔而绵密,带着一种腐蚀心智的特性,张亮需要时刻分出一部分心神,维持着精神内核外层那由时空能量构成的、薄而坚韧的隔离膜。其他几位大佬的手段则各有千秋:李老那边更依赖某种基于古符文技术的能量感应阵列,痕迹古老而稳定;安全部门的那位实权人物,则偏向于使用高科技与人体特异功能结合的产物,监控节点更隐蔽,数据传输方式也难以捉摸。
张亮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在应对这些监控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学习、吸收、解析着。他将这些信息与自己正在缓慢复苏的记忆碎片相互印证,对这个世界的“里层面貌”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这不仅仅是一场躲猫猫的游戏,更是一场无声的授课,授课的老师是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窥视者,而学生,只有他一个。
遗址的挖掘工作,已经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按照张亮凭借模糊记忆和能量感知勾勒出的内部结构图,队伍正逐渐接近遗迹真正的核心——一个在古老年代被称为“界心堂”的区域。外围的断壁残垣开始呈现出更加规整的形态,偶尔发现的器物碎片上,残留的能量波动也愈发明显,尽管对于其他研究员来说,那只是让他们感到莫名心悸或者仪器读数异常的干扰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每向前一步,都踏在某个沉睡巨兽的呼吸范围内。经历了上次的能量风暴惨剧,即便是最富有冒险精神的研究员,此刻也变得畏首畏尾。他们默契地停留在张亮划定的“安全区”边缘,使用各种远程设备进行探测和清理,只有等到张亮亲自确认某片区域能量稳定后,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进行细致的考古作业。
这种氛围,正中张亮下怀。他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活动空间和时间。他像一只灵猫,穿梭在崩塌的廊道和倾颓的殿宇之间,指尖偶尔拂过冰冷的石壁,感受着其中几乎完全沉寂的能量脉络。他在寻找,寻找那些可能残存下来的、更为精粹的“遗产”。
这一日,午后阳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遗址区内光线晦暗,更添几分压抑。张亮独自一人,深入到一片从未被标记过的区域。这里位于界心堂的侧面,按照结构推测,可能是一处用于储备或进行某种预备仪式的偏殿。大部分结构已经彻底坍塌,化为巨大的碎石堆,只有几根断裂的巨型石柱,还顽强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他绕过一根倒卧的石柱,准备用精神力扫描一片异常平整的地面时,脚下突然传来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这波动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若非张亮对时空能量的感知已经恢复到一个相当的程度,绝对会将其忽略。
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沉入感知。不是攻击性的陷阱,也不是稳定的空间结构。那感觉……更像是一个即将彻底溃散的肥皂泡,外壳薄如蝉翼,内部的空间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最后一点维系的结构,还在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法则,缓慢而不可逆转地走向湮灭。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出手指,悬在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上方。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探入那微弱的涟漪中心。
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极其狭小、正在不断崩坏的光影碎片之中。无数扭曲的图像、断裂的信息流、逸散的能量乱流扑面而来。他“看”到了一个微型空间的最后残影——那里似乎曾经封存着什么东西,但现在只剩下一些无法辨认的器物轮廓,以及最为浓郁的、构成这个空间本身的“结界能量”。
这能量的增级,让张亮的心跳骤然加速!
不同于王副校长那阴柔粘稠、带着强烈个人印记的精神力,也不同于李老符文阵列中那种古朴厚重、借势而为的自然能量,眼前这即将逸散的空间结界,其能量的“编织”方式,呈现出一种他前所未见的精妙与复杂。那是一种对时空法则本身更为本质的运用,纯粹、高效、近乎于“道”,超越了单纯力量强弱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艺术,一种直达本源的技艺。它并非依靠蛮力撕裂或扭曲空间,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织工,引导、梳理空间本身的“经纬”,让其自然形成稳固的结构。尽管这结构如今已濒临崩溃,但其核心处蕴含的法则印记,依旧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
“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张亮心中震撼,随即涌起的是巨大的狂喜。这或许就是这座遗迹真正主人所掌握的力量!是比他前世巅峰时期,以及目前所接触到的所有强者,都更为高明的时空之道!
机会稍纵即逝!这个残存空间随时可能彻底消散,届时这些精纯而独特的结界能量将回归天地,再难捕捉。
张亮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在那片微弱涟漪的上方,识海深处,那枚沉寂的、代表着时空之力的本命符印微微震动起来。他没有采用任何具有攻击性或掠夺性的方式,而是模仿着那结界能量本身的“频率”,释放出自身的精神力,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那片即将破碎的“琉璃”。
共鸣,建立。
下一刻,那些逸散在破碎空间边缘的精纯能量,仿佛找到了归宿,开始丝丝缕缕地,如同受到牵引的萤火,主动汇入张亮的掌心,沿着他手臂的经脉,缓缓流入他的体内。这个过程必须极度小心,任何粗暴的举动都可能加速空间的崩溃,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反噬。
他全神贯注,精确控制着吸收的节奏和数量,如同一个在悬崖边行走的挑夫,容不得半分差错。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但他浑然未觉。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的全部世界,只剩下那不断流入体内的、冰凉而纯粹的时空能量,以及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关于那种高明结界构筑方式的碎片化感悟。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化作了这片废墟中的一尊石像。直到夕阳西下,天光彻底暗淡,那片微弱的空间涟漪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无声的哀鸣,如同一个泡沫般彻底湮灭,再无痕迹。
张亮缓缓收回双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识海中的时空符印明显凝实了一圈,表面流动着更加玄奥的光泽。但他知道,最大的收获,并非这些能量的积累,而是那种高明的空间构筑技艺,已经如同种子般,埋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夜色笼罩下来,将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已然空无一物的废墟,眼神明亮如星。
该回去了。而且,是带着一份大礼回去。
回到那间被严密监控的宿舍,张亮如同往常一样,洗漱,整理笔记,看不出任何异常。直到熄灯号响起,整个研究所陷入一片寂静,他才悄然盘膝坐在床上,摆出了五心向天的姿势。
外表平静,内心却如同沸腾的熔岩。白天吞噬吸收的那些特殊结界能量,并未被完全炼化,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他的经脉和识海中缓缓流动,不断展现出其内部蕴含的、超越时代的法则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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