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六还是给周衍建了衣冠冢。他说人肉身消散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个人存在过。
他和周衍很像,都是无根的浮萍。
他想他死后就算没有衣冠冢也得有人念叨着,这样才不枉活一世。
翌日暴雨才停下,二人搀扶着从晨曦中的雾气和村庄间的焦土向村口乡勇驻扎的营寨走去。
暴雨初歇的清晨,天际堆积的铅云裂开罅隙,漏下几缕泛着金边的晨光。江十六踏过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焦土,每走一步,鞋底便陷进半寸厚的灰烬里。
昨夜那场吞噬了整个村庄的大火,在湿润的空气中留下刺鼻的木炭余烬,混着泥土蒸腾的水汽,在晨雾里酿成苦涩的悼亡酒。
村口营帐外守营的士兵早望见他们身影,蓑衣上水珠簌簌滚落也顾不得擦,迎上来时溅起满地泥点:老大!你们可算回来了!
领头的乡勇单膝跪地,简陋的甲片撞出闷响,你走后没到半个时辰我们就见起了火,军师拦着不让救火,弟兄们急得差点。。。。。。
孟乾元摆了摆手,他似乎早已料到了陈清玄会跟着过来。他扭了扭腰正了正身姿说道:无碍,先生自有他的道理。你遣派几名弟兄速速回本营告诉剩下的人马急行军赶上我们,得快些行程上金陵城了。
说着便与江十六走进了营帐。
营帐内飘着一股草药香。陈清玄盘腿坐在虎皮褥子上,正将红果去皮捣碎,鲜红汁液顺着竹碗边沿滴落。
一个小孩蜷在他膝头,脖颈还系着褪色的绷带,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拴柱蹲在角落熬药,蒲扇扇出的青烟里,常生正用草茎逗弄孩子,一边逗一边打趣着问道:陈先生,你说俺哥这次趁我一昏迷就搞了个小孩出来,这是三弟啊还是小侄儿?
陈清玄被逗得够乐呵,瞥了一眼进门来的江十六回应道:兴许是小侄儿吧。。。。。。
话音未落,孩子突然挣开陈清玄的怀抱。他赤脚跑过满地草屑,枯黄头发在晨光里翻飞如败草。
当额头触到江十六靴面时,帐内响起闷雷似的磕头声。江十六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孩子用烧黑的木棍在地上划出两道歪扭的刻痕——爹爹。
孩子仰头望着江十六,眼白蒙着层灰翳,嘴角还沾着红果汁,像只迷途的幼鸟。
十六哥!你看我没乱说吧,这小孩面黄肌瘦,跟你十岁的时候像极了的一看就是你的种儿。
常生打趣儿的声音刺破凝固的空气。别说,这小孩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江十六当江匪时的韵味。
江十六当然看了出来这是刘阿宝褪去了黑毛。只不过瞧着陈清玄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这事儿跟他关系还真不大。
江十六扶起刘阿宝,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阿宝,你跟哥哥说是谁教你的。
随即用眼神瞪了一眼刘阿宝身后的陈清玄和贱兮兮的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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