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小说

第九章 缘起（第1页）

只能再找工作，有一次沿着学校西墙外的胡同挨门挨户看过去，有一间挂了暗红帘子的好像咖啡屋的样子，有个胖女的站在门外嗑瓜子，艾琳鼓起勇气过去问她招人不，她上下打量打量艾琳，瓜子皮一吐，说：“招”。屋里边发红色的灯光很昏暗，像火车车厢一样一排排的短沙发座。用一面面半透明的红布帘隔成一间间小包厢。每个桌子中间都摆着一碟瓜子一碟葡萄干。白天没什么客人，艾琳每天就扫地擦地，烧水灌暖瓶。一天突然来了几个半大小伙子，老板娘跟他们围在一桌小声嘀咕了一阵，让艾琳上茶，艾琳给上了茶就自己去坐在一旁的卡座待着。忽然一个小伙子过来看了她一眼走开了。他们都走了，剩下那个看艾琳的男的，老板娘吩咐艾琳跟那个男的出去一趟，艾琳也没听清要她跟着去干啥，就稀里糊涂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出去兜了一圈。小伙子跟她说话，问她十句答三句，牛头不对马嘴。小伙子说：“前边有3路车你自己回去吧”。艾琳稀里糊涂回来了。老板娘放下电话，冷着脸边算帐边跟艾琳说：“你不适合这里，明天别来了”，把工资结给了她，当时艾琳纳闷了一段时间。过了好几年艾琳才有些明白那是个啥地方，简直就是误上贼船，还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当商店店员的时候，成天就在柜台里坐着，东看西看，左右柜台都是中年妇女，都爱说话，唠家常，一会说老公咋了一会说孩子咋了，又说早晨吃啥了，中午想吃点啥，再就研究经过的顾客。艾琳跟她们又没有共同话题，不说话又尴尬，说呢自己又不能自如地跟她们打招呼，只能坐得低一些，让自己不显眼，降低存在感。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没的看，就带了课本和小说上班，低头看书就不用跟她们说话了。下班的时候都要挤公交，那时正值夏天，一天下班的时候赶上下大暴雨，人们都在门口看雨，都出不去。艾琳回到柜台里边找了把伞，就坐在那里继续看小说。雨终于小了，门口的人们陆续撑开伞往外走，艾琳也走到门口一看，好家伙外边水深一尺，只好把裤子挽到膝盖以上，还好穿的是凉鞋，蹚水出去吧。马路上成河道了，积水都没过出租车的大半个车轮，有好些车扑腾扑腾熄火了，人们都在狼狈地蹚河。这个时间段，等折腾到学校应该食堂也关了，艾琳就会找一家饭馆进去简单吃点什么。这样算下来，挣的钱要减去外边下饭馆的钱和坐公交的交通费，又是所剩无几。

当家教的时候，艾琳完全没有威严，管不住岁正在最调皮时期的小孩，这个时期的小学生连女孩都顽皮得很。一次应聘了在车站附近的某个办公室里教三个小孩，两男一女，要辅导他们的语文数学。这三个孩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坐那儿超过十分钟，开始绕着办公桌跑来跑去，或者撕打成一团，叽里呱啦大笑。艾琳怕他们跑懵了绊在椅子腿上或者撞到桌子角，就站在桌子角前拦着，让他们慢点跑。正无法控制局面的时候，办公室门开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走进来，怒斥了几个小孩，让他们回座位老实坐好，小孩们不情愿地回到座位。等她出去二十来分钟，他们又蠢蠢欲动开始交头接耳嘻嘻哈哈，艾琳说好好听讲他们也不听，一会就又离开椅子开跑。学生家长就又得进来训斥，这样两堂课上下来，学生家长觉得这个老师连小学生都管不住，就给艾琳结了工资让她回校了。

那个时期正值国外旅行团购买力比较强的一段时间，艾琳第二外语是日语，所以在大四的时候，在学校西墙外一带找到了一家卖工艺品的商店，做店员。好像终于找对了合适她的兼职，因为当时来店里的旅行团购买力超强，原本满墙的画，客人呼啦啦走了就剩空空的墙面；看客人走了就要马上补货，因为可能还有下一个旅行团马上会来。店员忙着补货的时候，老板就坐在凳子上得意地哼着小曲，估计是在盘算又赚了一大笔吧。到了这个时期，艾琳终于挣到一些钱了，就开始给家里寄一些钱。不过这种工作也就忙旺季的四个月左右，季节过去就没客人。忙忙叨叨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大四了。

大四的下学期，三月份，天气还很冷，春寒料峭。教室里，男生们本来都趴在桌上打盹儿，因为他们宿舍经常通宵打牌，可能带一点小钱的。艾琳问过同桌:“你们打牌带钱不是赌博吗？”同桌说：“不带几块钱能有兴致玩吗？”同桌看着她说：“你擦口红干啥，那是化学产品，有毒的。”“去去去，你懂啥。”艾琳白了他一眼。“而且你头发披着不好看”，同桌说。“要你管？”艾琳嘴皮子利索一些了，能还嘴了，不过也就是仗着知道同桌对自己有好感，对别人是不会这么任性的。班长说起要集体去沙漠植树的事，说是要去两个星期，听到这个消息，男生们都抬起了头，大家顿时议论纷纷。艾琳当时心里是抵触的，因为觉得天这么冷，打工的地方还得请假，要去两周那么久，估计得辞职了，觉得有些麻烦。但是到了出发的前一天下午，艾琳又忽然转变了念头，打电话给打工的地方辞了职，说是有事要走两周，回来再去拿工资，老板同意了。艾琳去服装市场买了件暗粉色的羽绒服和一双棕色的短筒靴，决定跟着走一趟。

出发的前一天上午，班长召集大家去会议室，说是和这次合作交流的外校访客见面。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看见里边靠窗侧的几个沙发上坐了七八个人，服装样貌和自己班的同学们明显有些不同。坐定了再看，都是男的，虽然年轻，却都胡子拉碴的，都穿的牛仔裤，有的还是破洞的。在二十多年前，破洞时尚还没时兴呢。艾琳这个天秤座，对服装是敏感的，那时的青市，满大街找不到艾琳想穿的衣服，艾琳常常一个人走遍青市的各个服装市场去找符合自己品味的衣服，经常是空手而归。艾琳就自己买了布料，去裁缝店要求裁缝按照国外时装杂志上艾琳喜欢的款式做出来穿上身。去年夏天她买了一块布，用剪刀裁好，自己用针线一针一线缝起来。肩膀上还剪成露一些肩的样子，缝上了两条细布当肩带，穿上觉得很新颖，穿了一夏。当然现在满大街已经有很多合艾琳心意的衣服了，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了想打扮自己的。在泥坑里打扮成天鹅，会被野鸭们嘲笑的。就低调吧，和光同尘，省事。

上一届留校任教的师姐小秦主持了见面会。艾琳班同学加客人共二十来个人把会议室填满了。小秦梳着齐耳短发，齐刘海，戴了副眼镜，瘦瘦小小，可以说是其貌不扬，但却是一副娴静淡定的样子。她表示代表我方欢迎远道而来的国际友人，请对方一一做自我介绍。说这次的访客里边有一位她认识，去年他们在另一个植树团见过面。于是里边一位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眼睛细长鼻梁高挺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向大家致意，他自我介绍：“我叫安俊秀，我现在在ah留学。”接着他们一个个站起来用同学们熟悉的语言挨个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班长为首，中方十几个人也都用对方的语言挨个说了一遍。第一天的印象就是他们个个穿的怎么跟流浪汉似的，原来他们先去了广州，然后火车去了ah，然后又坐火车来的青市，在中国大地转悠了一个月，天天都不怎么打理自己的外貌，每天几乎都不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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