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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那年盛夏(第1页)

俊秀来了以后,有一次艾琳带着他去旧城玩,俊秀已经体验过兰州拉面,这次两人进了一家门上写着“饸烙面”的店。从厨房玻璃窗口往里看,看见有压面机架在大锅边上,从小孔里挤出一根根直径圆形的长面条,俊秀问艾琳“这个好吃吗?”艾琳说:“还行,尝尝吧?”饸烙面上桌了,上面浇了一些汤卤,俊秀吃了几口,表示面很筋道有嚼劲他很喜欢这个味道,很合他的口味。他说:“青市好吃的东西真多呀,如果能长住这里就好了。”他看了看艾琳,又说:“跟你,跟你在一起。”艾琳摸了他的脸一下,开心地笑了。

俊秀入住的招待所的林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烫着一头卷发,一双精明狡诈的眼睛。有一次,在等前台红梅从楼上下来去开门的时候,他们在门厅沙发上坐着,林主任也在边上坐下,说:”红梅这下捞着了,木村的爹妈对她可好了,给她买的金项链戒指耳环,年底要去日本结婚定居了,木村对她也可温柔了。”然后看艾琳一眼,好像在说:”你俩呢?”俊秀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只说了个“噢”。

一天,他居然自己坐班车来艾琳打工的工艺品店了,艾琳领他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柜台里摆着的商品,店长夫妇和秀珍都眼睛咕噜咕噜地盯着他看。艾琳领着他又去大院子里,山坡上转下来,他还是穿着那件竖条纹的短袖衫,高高的鼻梁也晒黑了。他说:“马上你要下班了,我先去大院外边等你下班。”艾琳说好,然后回店去取包,店长老婆凑上来说:”你男朋友蛮帅的嘞”。

出了大门,看见他站在公交站牌下,班车还没来。旁边有卖雪糕的冰柜,他买了两支雪糕,两人坐在阳伞下吃。吃完艾琳把雪糕棍儿一丢,他看着艾琳,忽然说:”你看你,吃个雪糕手上嘴上都弄得脏兮兮的,像个小孩一样。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教育孩子呢?”艾琳当时无言以对,就没还嘴。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们经常闲逛,在公园里一起坐船,俊秀划桨;一起坐木制的小型过山车;在烈日下的街边买桃子;进录像厅看连场电影;傍晚在学院路街边打台球,艾琳随意比划比划球就进洞,他很诧异,说;”你是个天才啊”,艾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才,反正干啥也都漫不经心。他们还经常去母校附近的图书城看书,在这里他们可以一待几个小时。俊秀什么书都翻一翻,英文的他也能看懂,不过他看的多是一些思想哲学类书籍,什么清末思想史,严复什么的,艾琳觉得很多中国人都不知道严复是谁,但俊秀读得津津有味,经常问艾琳一些词的意思。好在艾琳研读过“红楼梦”,对古文诗词都比较感兴趣都有记忆,给他解答了一些。感觉他也就能看懂两三成的样子,但他还是买了几本哲学类的中文书。

正值大学暑假,校园里空荡荡的。一天他说带艾琳去小秦那里吃饭,说是小秦邀请他了。他们走进了一栋外表陈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光线很暗,走道两边堆积的杂物导致走道很窄。小秦出来接他们进屋,她的宿舍,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齐耳短发,戴眼镜,还是那个小巧淡雅的样子。房间里有两张床,她说另一个女老师去男朋友家了。她的床铺很整洁,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她已经切好了菜,就等客人来就开炒。她扎上围裙炒了两个菜,芹菜肉丝炒豆干,另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米饭已经闷好了,三人坐下吃饭。中间他俩在聊,聊了什么内容艾琳也没太在意,艾琳只一贯漫不经心地吃饭。辞别了小秦走到楼外边,俊秀低头默默走了一会,忽然说:”她好像做双眼皮了”,艾琳正专心地踢一颗石子,说:“谁?”他说:“小秦呀。”“哦”。话题结束,艾琳就是个话题终结者。

最近几天,艾琳打工的大院里另一个纪念品店的女店员小雨经常来找秀珍。小雨是个活泼时髦的姑娘,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还隐隐画了点烟熏妆,裙裤有点短,露出两条长腿。她经常和秀珍在店里一隅嘀嘀咕咕一些什么,好像在谈论某个男人。六月初的时候秀珍交给过艾琳一封信,让她去带到市里投进邮筒,是她给她家乡一个认识人发的,说是她的一个朋友,对她很好。艾琳当时看了一下信封,上面是个男人的名字,不禁暗想:“秀珍的男朋友吗?”这天下班的时候,艾琳走到班车站,居然看见穿着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秀珍,原来她也要坐班车去市区。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胸口开的很大,衣服做工很精美,上面有很多设计,穿了条黑皮短裤,露出一双白皙的大腿,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化了妆,拿着小镜子一直看自己的脸,看见艾琳,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车来了,她兀自坐在前排,也没招呼艾琳,艾琳就自己识趣地往后边走了。下了车,秀珍打了个出租扬长而去,也不知奔哪去了。

第二天上班,秀珍没在店里,玉梅在打电话,叽里呱啦用他们家乡话说了些什么艾琳也没听懂。小魏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艾琳说:“秀珍昨晚上去我家了。”“嗯?”小魏拉着艾琳的手示意不要在店里说,拉着她出了店门,在离开店十来米的绿色啤酒花棚下,小魏说:“昨晚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正睡觉,后半夜四点多,有人来电话,把我吵醒了,是秀珍。告诉了她地址她就打车到我家了。豁!我一看,她脸上咋那么多红点点,好像是什么东西过敏了,她说来我家休息一下。让我别告诉她姐和姐夫。不知道她跟她姐怎么说的。”艾琳也表示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听见玉梅叫说来客人了,两人赶紧跑回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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