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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他和她（第1页）

南希老师家是第几栋楼记不清了，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二楼，艾琳站在门口屏息听了一下里边的动静，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飘出来饭菜的味道。听到了，一个男声，是他。艾琳愣愣地呆立了好一阵，听到身后门里有动静，也许有人要出来。艾琳抹了抹脸，抬手敲了敲门，门，开了，他的脸，出现在眼前。看到艾琳，他楞住了，他身后传来一个女声：“谁呀？”紧接着，扎着围裙的小秦出现了。艾琳没理她，只冷冷地气鼓鼓地盯着他，他显然有点手足无措，艾琳往前一步要进去，他突然抬手抓住艾琳的肩膀往外推，这一刻，艾琳心里有个东西一下子碎掉了。他，选择了她，不要自己了。艾琳反而来了劲头，从他腋下一低头钻了进去，不管不顾地坐在了门左侧的短沙发上。他后退了几步，也坐下了，坐在了饭桌边的凳子上，离艾琳一米远，面向艾琳。原来，他俩刚吃完饭的样子。小秦试图过来说句什么，他阻止了她，给她使了个眼色，小秦开始收拾空盘子碗筷拿去厨房。他两手撑在两膝看着艾琳不说话，艾琳也两手揣兜瞪着他不说话。双方沉默了一阵，他站起来去拿风衣，边跟小秦说：“我送她，你也回去吧”。艾琳也只能出来。他推着自行车，他们三个走在通往女老师宿舍的路上。小秦先回了宿舍。余下两人踏着月色一直往工商学院方向走。事情已经很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暗度陈仓搭上了小秦，而艾琳却毫无察觉。二十分钟后，工商学院的大门已在眼前，他站住了，月光下，他微蹙眉头望着艾琳说：“你以后还可以找我！”“嗯？”艾琳睁大了眼睛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今天，看见你，我还是觉得很亲切。”他说。

“我可不可以打你的脸？”艾琳说。

“打吧”他说。

艾琳的手在衣兜里攥了攥拳头，没掏出来。她默默地看着月光下他的脸，清秀细长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再看看他的嘴唇，忽然想亲一下，艾琳把脸抬起来靠过去，他轻拍了艾琳的脸一下，调转了车头，说：“再见了啊”。上车骑走了。在月光下越来越小，模糊了，消失了。

艾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熬过了以泪洗面的日子，那段时间，陈颖经常和艾琳谈心，帮艾琳分析，她的意见是：男人变心了一般就不会回头了。艾琳相信了。努力告诉自己，跟他结束了。这一个月每天跟陈颖聊天，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艾琳觉得自己口才都好了不少，没有那么笨嘴拙舌了。艾琳开始意识到，自己以前一直靠着“不要想不要想”这个护身咒混过了头两年的大学生活，毕竟同寝室的女生们都比较善良，没有怎么打击欺负她，护身咒在当时是勉强保护了她，给与了她两年的接触适应外界的缓冲过渡时间，外界得以逐渐地渗透进她的世界。但是慢慢地接触到男女感情这个领域，艾琳则几乎属于一穷二白，完全没有经验也没有思想准备，没有见闻没有想法没有心机没有战斗力。其实情场原来就是战场，居然充斥着你争我夺你死我活，单纯如白纸的艾琳根本不是具备更强的生活常识和能力的小秦的对手，就凭会炒菜会收拾房间，小秦就已经胜出了，更何况能在众人面前谈吐自若淡定沉稳这一点，至少说明人家是有思想有内涵的，而自己呢，“看来心机还是要有的，不动脑看来是不行的。”艾琳反省道。夜里临睡的时候，艾琳开始想一些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一些俊秀说过的话，一些弦外之音，一些暗示，以前都没听出来。而且，应该是小秦主动追的他。其实艾琳原本是打算先把自己的缺点都给俊秀看到，这样以后结了婚，他会慢慢发现自己的诸多优点，比如善良比如实在等等。但是看来实际效果并不好，人家一下子看到她的缺点太多，来不及消化，被别的优点显在的女人吸引去了。

艾琳床头摆了一只毛绒兔子，穿着花裙子。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是以前给俊秀买生日礼物的时候一眼看上就一起买回来了。陈颖有一次盯着兔子看了一会儿，说：“我之前总觉得她长的像谁，终于想起来了，她长的像你！”艾琳也跟着笑了。陈颖说：“艾琳呀，我昨天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善良是好的，但是没有锋芒的善良是软弱’”软弱？艾琳想，自己是软弱吗？陈颖的意思是让自己再去争取？她之前不是说男人不会回头吗？难道真的需要去死缠烂打吗？

艾琳告诉自己俊秀背叛了自己就是瞧不起她了，把她的自尊心捏碎了，还残余一点自尊的碎片让她无法再去死缠烂打，她想脱出这个泥坑。就当自己是个抓瓶里果的猴子，只有放弃果子，手才能拿出来。能自救的，是一个中韩合作的留学生选拔考试，一二名可以得到奖学金去韩国。艾琳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放弃一棵树而已，还有树林呢，也许是个机会去看看其他的人，世界之大，一定有比他好的。”艾琳最讨厌纷争，或者是自尊心作祟不屑与人争，那就让给她好了。

艾琳开始努力学习，把去韩国当成了救命稻草。转眼四个多月过去了，明天就要上考场了。晚饭时间，多多来了，她边吃边说：“考试准备的怎么样？”艾琳说：“明天就要考了，爱咋样咋样吧”。她眼睛又咕噜一转：“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什么？”“那个…我听说…明天，他们要订婚了。”如同一个惊雷，艾琳一口饭噎在嗓子眼。晚上自然又是泪湿枕头，难以入眠。第二天懵头懵脑地去考试，半个月后，落榜了。

没考上心情比较消沉，艾琳一个人去了母校附近的图书城转转，以前她经常来这里看书的。那天她穿了一件蓝灰色的清凉面料的西服上衣，薄牛仔裤，背了个包，浏览着书架上的书，抽出一本翻阅着，其间不经意地一回头，看见身后五六米远，居然是他，安俊秀在一个一米高的书摊位后边呆呆地着看她，见她转过脸来望向他，他赶紧收回视线微低下头默默地走掉了。艾琳站在书店的玻璃窗边看向外边的街道，玻璃窗里映照出她红红的眼睛和脸上一道道的泪痕。

盛夏的一天，艾琳暑假创收带完一个旅行团刚下团，回校的路上路过母校校门，伫立在校门的马路对面往校门里张望。烈日下驶过的车辆带起尘土落在艾琳蓝色的牛仔马夹和裙子上。忽然，他出现了，从校门大步走了出来，一身西装，胸前别了朵红花，他前面是一对衣着讲究头发花白的中年夫妇，看来是他父母吧，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艾琳的眼泪滑落脸颊，扑簌簌打湿前襟，眼前被泪水模糊了，车辆不断在眼前驶过，阳光里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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