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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怜的尤里克20(第1页)

坠入爱河的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宝贝,我永远爱你”“今年送你一枚钻戒如何?”就是两个绝佳的例子。但是年轻的恋人们啊,请注意,女孩儿真正爱听的只有一句:“你好,我是科学支持会的艾米,我要给你几颗人头。”

西风火葬场一直和两家遗体捐赠机构有业务往来,科学支持会是其中之一。很多加利福尼亚人把遗体奉献给科学,让科研人员在自己身上戳戳点点。最后,这些幸运儿都要回归火焰的怀抱。

艾米打来电话后不久,一辆卡车驶入西风,停在后门附近,克里斯每天都在那里“卸货”。车门“嘎吱”一下打开,两个年轻人探出头,满腹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呃……下午好,女士,我们是科学支持会的,来给您送,呃……几个人头。”

不管来西风多少次,科学支持会的司机都是一副快要吓尿的样子,巴不得赶紧卸下东西离开。很可惜,他们的动作总是不够快。专门运送尸体的司机竟能被我上班的地方吓个半死,我感到特别骄傲。

科学支持会实质上是一家代理商,先接收完整的捐赠遗体,分割后按部分出售,和垃圾场拆解处理报废汽车一个道理。当然,这一行不止他们一家,几家大型企业也从事这个恐怖(但合法)的行当。

捐赠遗体可以给你带来许多好处。考虑到现在的殡葬市场,捐赠遗体是唯一能让你不用为葬礼花钱的方式。你死后,科学支持会敛收你的遗体,送到相关机构,在你身上进行治疗癌症的实验(注意,实验结果未必成功),最后把你送往西风火化,火化费用由他们承担。

你的确有机会参与最前线的医学研究。我的外公生前和老年痴呆症进行过一场漫长的较量。有一年圣诞节前夜,他设法偷了家里的车钥匙,半夜时开车去了火奴鲁鲁市中心,整整失踪七个小时。圣诞快乐,亲爱的家人,祝愿你们没被吓死。如果有些捐赠人的大脑能够解开老年痴呆症之谜,造福其他家庭,那就砍掉他们的脑袋吧,我支持。

不幸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献身如此“崇高”的事业。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儿概率,你的脑袋能成为攻克21世纪最严重疾病的关键。但你也有可能落入刚毕业的整容医生手里,让他们拿来做面部拉皮手术的练习。说不定有人还会把你从飞机上扔下,试验最新的降落伞科技。所以献身科学是一个非常……笼统的说法。你身体各部分的去向如何,由不得你决定。

早在400年前,人们就把尸体应用于科学研究。16世纪时,医生对人体运作方式一无所知,医书里的内容也错误百出,从血液的循环途径、主要脏器的位置到引发疾病的原因(还算靠谱的解释是:人体“四要素”——痰、血、黑胆汁、黄胆汁——的失调导致了疾病)。安德雷亚斯·维萨里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一名艺术家,后来进入医学院念书。当他得知学校让学生解剖狗来学习人体解剖学时,勃然大怒,于是偷偷找来绞死的犯人尸体解剖。直到18和19世纪,医学院才将人类尸体用于教学和科研。由于尸体的需求量极高,教授们只好去墓地偷挖新鲜的尸体,因此还发生过一起极端案件:19世纪时,威廉·布克和威廉·海尔在苏格兰谋杀了16个人,把受害者的尸体卖给了一个大学的解剖学讲师。

科学支持会的两个人从车厢里卸下一个大箱子,里面有两颗人头,周围摆满了装着冰珠颗粒的冰袋,让我想起了粒粒雪糕。我刚签完接收单,两个年轻人连忙关上车门,一溜烟驶出了停车场。这是科学支持会的典型做法,他们定期给我们送来躯干、头颅和内脏。有一次我们还收到一条腿,但不是他们给的。

“嘿,凯特琳,你看到冷库里那条腿了吗?”麦克问道。我在西风工作了半年,还是分不清麦克真的是在一本正经地问我是否看到了一条腿,还是在面无表情地用讽刺的语气挖苦我。

“没有,麦克,我没见过。科学支持会送来的吗?”

“不是,那条腿的主人还活着,”他说道,“她昨天做的截肢手术,好像是因为糖尿病。她打电话问能不能只火化一条腿,这应该是我接过的最诡异的一通电话。今天上午克里斯刚去医院把腿取回来。”

“她只火化那条腿,对吗?也就是说,她想要个……预热?”我回答道,我的双关语竟让麦克笑出了声。

“预先加热火化——预热,真有你的。我想起了上周从圣何塞来的家伙,他想抽根烟,结果把自己点着了。预热。”他摇了摇头,继续在电脑前工作。

时机恰当的恶趣味玩笑,凯特琳得一分。六个月来我一直煞费苦心,试图向麦克证明我有一个端正的死亡观,没想到一个笑话就得到了他的信任。

箱子里的脑袋分别属于一个80岁的爷爷和一个78岁的奶奶,每一颗都配有一份冗长的身份鉴定表。表上没有写他们的名字,也没说明他们来自哪里,却提供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比如“一号头颅对贝类、番茄、吗啡和草莓过敏”“二号头颅患有脑癌,有可能引发花粉热”。

两颗脑袋的主人彼此认识的概率应该不大,但我更愿意把他们想象成一对因战争而分离的爱侣。对,比如十字军东征。十字军东征最适合给浪漫、狂暴的爱情故事当背景。法国大革命也不错,两人双双死在断头台上。或者也许死于早期美国的边境地区——被印第安人剥头皮?我把冰包移开,偷看了一眼。不行,他们的头皮还在。不管了,反正他们两个要一同躺在柴堆上被烧掉。

我迟疑了一下,又朝他俩瞄了几眼。与其把他们拿出来,不如连同箱子一起火化,这样更方便,不是吗?麦克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他总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冰袋对炉子不好,记得火化前拿掉。”

“那我得先把脑袋拿出来吧?”我问道。

“这个嘛,就要看你的胆量了。”他回答道,双臂交叉在胸前。

克里斯一直忙着用胶带固定折好的纸箱,此时也抬起头来。所有人都看着我。这两颗脑袋令西风员工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老爷爷的头(头颅一号,对贝类、番茄、吗啡和草莓过敏)。感觉黏糊糊的,比我想象的要沉,和一个保龄球差不多。但由于他的大脑分布不均,一边重一边轻,特别不好拿,得用两只手捧住才行。

“唉,可怜的尤里克。”我看着手里的头颅感叹道。

“是啊是啊,魁魁格21。”克里斯立刻接了一句。关于断首的文学典故,我和克里斯绝对信手拈来,堪称殡葬业即兴相声的典范。

麦克插进来,跟我们聊了一大堆乔·彼得·威特金的故事。威特金是一名另类摄影师,经常徘徊在墨西哥的太平间里拍摄经特殊处理后的死人头。他还让双性人和侏儒装扮成神话里的人物,作为自己镜头下的常客。威特金声称,这些黑暗影像的灵感源泉来自于童年时目睹的一场交通事故——一个小女孩在他眼前身首异处,脑袋滚到他的脚边才停下。麦克攒了一肚子奇人怪事,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很欣赏头颅一号和头颅二号的主人,他们敢于放弃传统葬礼,也不在乎所谓的死后尊严,坚定地将自己献身科学。真是超前。

这是否意味着我也要捐赠自己的遗体呢?正相反,我真心反对把遗体拆解成这个样子。我无法忍受自己的脑袋待在盒子里,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没有人知道我是谁,能代表我的只有我的过敏症。我妈总和我强调,我们怎么处理她的遗体都无所谓:“你们就把我装进一个大口袋里,放在马路牙子上,让收垃圾的直接收走就行。”这可不行,老妈。为科学事业捐赠遗体的确高尚,但一想到遗体将被匿名分配到四处,我就特别愤怒。

我一直把自制力看得很重。我的外公,就是那个因老年痴呆症而半夜开车出去兜风的老人,曾任美国陆军上校。他在朝鲜战争中指挥坦克兵团,学习波斯语,和伊朗国王相谈甚欢,上年纪后便去管理夏威夷陆军基地。他很严厉,深知男人、女人、小孩(我)应懂得什么样的规矩。然而,老年痴呆症让他变得糊里糊涂,情绪低落,丧失了社会行为能力。

最糟的是,病症严重影响了他的自制力。老年痴呆症是遗传疾病,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话说回来,死亡必然使我们丧失对自己的控制。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确保自己衣装得体、谈吐优雅,最终却要无能为力地死去,这太不公平了。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赤身裸体,胸腔大开,嘴角带着血痕,随便哪个工作人员都能给我冲洗身体。

和其他人一样,我反对遗体捐献、反对拆解尸体,但理由并不合理,有部分是出于文化造成的恐惧。严格说来,火葬也破坏了尸体的完整性。我一个朋友的表亲在阿富汗被杀,不久之后,他的母亲收到一份报告,上面写着他遭到路边炸弹袭击,死无全尸。但她后来得知,儿子的身体其实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尸体运回美国后将直接火化,还是留不住全尸。

不管你喜欢与否,有些遗骨会卡在内壁和地板间的缝里。加利福尼亚州火化许可证上对此有一段官方说明:

炉膛内由陶瓷和其他材料制成,火化时会出现轻微脱落并混入遗灰……部分遗体残迹会遗留在炉内裂缝或凹陷处。

说得通俗点儿,炉内的一些物质混在死者的骨灰里,死者的一些遗骨落在炉子里,这就叫“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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