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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洛斯与塔纳托斯22(第1页)

我在蒲南蕾的家里长大,儿时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家中的游泳池里。在我十几岁时,泳池的清洗泵坏了,里面逐渐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积了厚厚的一层。于是,我童年时代的乐园变成了附近青蛙和野鸭的栖身之所,一个普通的郊外住宅区就这样隐藏了一处深受动植物喜爱的沼泽。

我敢肯定,邻居们并不欣赏道蒂一家保护环境的努力。泳池里的青蛙嗓门巨大,整夜叫个不停;住在街对面的北佐木一家对两只野鸭恨之入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它们经常溜达到他家的草坪上大便。当两只鸭子的尸体并排出现在街上时(虽然未经证实,但我觉得是被老鼠药毒死的),我把它俩的惨状画下来,并默默诅咒北佐木一家。第二年他们就搬走了,大概被自己的恶行和我施下的诅咒逼疯了。

就这样过了15年,我爸妈才找人来修理泳池。水放干净之后,池底露出薄薄一层尸骨,都是鸟、癞蛤蟆和老鼠的。可惜没有人类骨头。我爸赌赢了。如果里面至少有两三具邻居的尸体,那才叫好玩呢。

早些年,当我家的泳池还是真正泳池的时候,我和住在周围的一群七岁女孩最喜欢按照《小美人鱼》的故事过家家。这是一部1989年上映的迪士尼动画电影,几乎成了我们的一切。游戏开始前,先要制定一套严格的规矩。“我是一条小美人鱼,穿着亮晶晶的紫色胸衣,头发是绿色的,还长着一条闪亮的粉红色尾巴。我最好的朋友是一只会唱歌的章鱼。”其中一个女孩宣布。如果你首先使用了绿色头发和粉色尾巴的设定,抢走了其他女孩选择类似颜色的机会,她们就会觉得受到了排挤,最后以躲在香蕉树后面号啕大哭结束了游戏。

迪士尼动画片彻底扭曲了我的爱情观,《小美人鱼》尤甚。如果你没看过,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情节(和安徒生的原著相差甚远,后面我会具体说明):爱丽儿是一位年轻貌美的人鱼公主,有一副动听的歌喉。她深爱着王子艾里克(一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类),沉迷于人类文明(收集了满满一岩洞的人类物品),因此极度渴望变成一个人。邪恶的深海女妖告诉爱丽儿,自己可以把她变成人类,但爱丽儿需要用她美妙的声音交换,从此成为一个哑巴。爱丽儿同意了,女妖将她的鱼尾变为两条人腿。幸运的是,虽然爱丽儿说不了话,艾里克王子依然爱上了她,因为她是那么可爱,可爱的女人用不着开口说话。深海女妖试图拆散他们二人,但爱情战胜了邪恶。爱丽儿嫁给王子,永远变成了人类。完。

撇开邪恶女妖和机智但刻薄的龙虾指挥,我一直幻想拥有这样的爱情。但青春期让我从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醒悟过来。

作为一名拥有特殊癖好的青春期少女,我在夏威夷的社交圈仅限哥特和性虐恋物俱乐部,经常光顾的有“肉体”和“地牢”两家俱乐部。这两个地方位于机场附近的厂房,每周六都举办活动。白天,我和朋友们是身穿制服的私立学校乖乖女,告诉父母晚上要在朋友家过夜;天一黑,我们就换上网购的黑色乳胶长裙前往俱乐部。在干冰机制造的烟雾中,我们几个被绑在铁制十字架上,接受皮鞭的调教。俱乐部凌晨两点关门,我们来到24小时营业的“齐普”餐厅,里面一些不明就里的夜猫子叫我们“女巫”。我们在洗手间卸妆,然后钻进我爸妈的车里睡上几个小时。我是学校独木舟队的主力选手,第二天一早不得不脱下胶衣,赶去参加两个小时的海上训练。训练过程中,不时有海豚在我们的船边跃起。夏威夷真是一个有趣的成长环境。

身为一名生活在20世纪末的美国儿童(或者说美国式儿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最爱的迪士尼动画取材于血腥残酷的欧洲童话,全是从格林兄弟和安徒生那里偷来的。这些童话没有耳熟能详的“他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是格林兄弟《牧鹅姑娘》里的那种结尾:“最好的办法就是脱光她的衣服,把她装进镶满钉子的木桶……让两匹白马拉着在大街上拖来拖去,直到她死了为止。”

安徒生在1836年创作了童话《海的女儿》,里面没提到任何喜爱唱歌跳舞的海洋生物。故事中,年轻的人鱼公主爱上了人类王子,向海巫婆求助(目前为止,迪士尼动画版和原版情节一致)。人鱼公主得到了两条腿,但每走一步都剧痛无比,好像行走在刀尖上。巫婆向公主索要酬劳,她要“割掉美人鱼的舌头,让她变成哑巴,再也不能说话和歌唱”。两人最终达成了交易,如果美人鱼没有得到王子的爱,她就会化为水上的泡沫,永远得不到不朽的灵魂。好在王子对她产生了好感,“允许她睡在他门外的天鹅绒垫子上”。如果真的是爱情,怎么会让女人睡在男人门口的狗窝里呢?

王子对睡在自己门口的哑女并不买账,娶了邻国的一位公主。人鱼公主知道没有赢得人类王子的爱,自己将于婚礼后的早上死去。最后一刻,她的姐姐们把长发交给女巫,换来一把匕首。她们把匕首交给她,说道:“天亮前,你要把刀插入王子的心脏。当他的鲜血流到你的脚上时,你的双脚又会连在一起,成为一条鱼尾,你就可以恢复美人鱼的原形。”人鱼公主不忍心杀死心爱的王子,她跳下船,迎接自己的死亡。剧终。你把《海的女儿》原封不动拍成动画片试试。

我真心希望自己童年看到的是这个版本。对于儿童来说,现实的爱情和死亡要比圆满大结局安全得多。迪士尼电影给儿童展现的是粉饰后的现实,充满了动物跟班和不切实际的期盼。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很明智地提醒大家,别把圆满大结局当回事:“我们已知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结局:死亡、崩坏、解体,以及失去挚爱时内心遭受的苦难。”

死亡和崩坏的结局从来得不到大众的欢心,还是老调重弹的你侬我侬更符合人们的胃口。现在我怀着强烈的不安,和各位分享一下我本人的情爱故事。事情起始于布鲁斯给一具解剖后的尸体做处理。

“嘿,布鲁斯,昨天古提艾雷斯女士的家人把衣服给你了?”我问道。

“老天,你看到那条内裤了吗?”布鲁斯叹了口气,“我真想跟那家人说,你们的祖母不是贝蒂·佩吉23,用不着穿丁字裤。”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这也太古怪了。”

“人总是干一些不着调的事儿。拜托,丁字裤的‘g’又不代表‘祖母’24。”

布鲁斯指了指躺在操作台上的年轻人:“克里斯今早把他从法医办公室接来,死于吸毒过量之类的。”

这时我才发现操作台上的这个人没有脸。他的脑袋还在,但是脸不见了。发际线到下巴之间的皮肤整片剥离下来,像水果去掉了皮,血管和肌肉全部暴露在外。

“布鲁斯,他怎么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吗?”我问道,以为他会告诉我这个人感染了食肉病毒,整张脸都被吃掉了。

原来,像掀起沙丁鱼罐头似的掀开人脸是常见的解剖手法。验尸官进行尸检时,需要拿出死者的大脑。他们沿着头皮划开一道口子,揭下整块皮肤,然后用开足马力的电锯锯开头盖骨。在剥头皮方面,验尸官和古代赛西亚人使用的技巧惊人地一致。赛西亚战士提着敌人的首级向国王邀功,之后再剥下他们的皮。一名骁勇善战的勇士(或行医之人)腰间通常系有一大串头皮。

验尸官取出大脑后,将天灵盖斜放在死者颅顶,酷似报童歪戴在头上的帽子,之后再把脸平铺回原位。这就是殡仪馆的职责——拼贴好支离破碎的人儿。因此,布鲁斯那天明显有些心烦意乱。

“瞧,凯特琳,我和他的家人说了,我是防腐师,不是魔术师,明白吗?”他嘟囔了一句,这是他最喜欢的笑话。

布鲁斯屡败屡战地试图让头骨归位。他把毛巾剪成细条,用来固定死者的前额。他看起来绝望极了,因为西风准备室里没有配备专业的头骨修复工具。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我决定挺身而出。

“给我拿点儿花生酱。”

他要的不是真的花生酱,而是一种修补用的腻子膏,殡葬业的老家伙们将其称为“花生酱”。当时没有人给我解释,害得我接下来几周逢人便说,防腐师给遗体美容的绝活之一就是往人家脑袋里涂花生酱。专业防腐,必选杰夫25。

没有了脸上的皮肤,这名年轻人的头骨邪恶地咧嘴大笑。每一个人的面容之下都藏有这疯狂的笑脸,不论你皱着眉还是流着泪,甚至在垂死之时。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紧张不安。骷髅头仿佛听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此花生酱非彼花生酱。他看我一脸困惑,肆意嘲笑起我的无知。

布鲁斯轻轻地把皮肤贴合在死者脸上,像是帮他戴上一副万圣节面具。终于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就在这时,我的心突然一沉,几乎掉到了膝盖以下。脸回到原位那一刻,我认出了他。他是卢克,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这是他的尸体,浓密的棕色头发上粘着干涸的血迹。

接到西风火葬场决定雇用我的消息后,我首先告诉了卢克。他从不认为我痴迷于死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和他分享我对生与死的感悟。我们无话不谈,大到存在主义,小到英国喜剧片里的笑话(好吧,我承认影片是从网上非法下载的)。卢克虽然有些歇斯底里,但他是个优秀的倾听者,能回答你丢给他的任何问题。最关键的是,西风的工作改变了我对死亡的所有看法,我时常怀疑自己,还总在工作中犯傻。他对此特别理解,从不对我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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