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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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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迷里迷气4(1)

其时,已是二十世纪下半叶。在中国人通用的哲学里,有一个“偶然”和“必然”的单元,确立了“必然”寓于“偶然”的思维方法。但凡小孩子读到中学,便有老师讲道:马克思主义是必然产生的学说,马克思是偶然,如果不是马克思,便是毛克思或刘克思;又,中国人民闹革命是必然的,设若没有毛主席的领导,也会有周主席或邓主席诞生。用这个思维方法面对人间万象,似乎在一定的层面也能让人心安理得。但是,倘若进入“偶然”或个体的研究,便会因为缺乏实证而显出“瞎蒙”的状态。到了二十一世纪,当基因科学有了长足的发展时,人们得以渐渐地看清:人的精神演进其实也会渗入到生理的基因逐代遗传和变异,从而显现个体的差异与特征。从前有个说法,一个婴儿如果在狼窝里长大,他( 她 )便具有狼性。这个说法固然多半合理,但用“狼性”抹煞“人性”基因的存在,往往遮蔽了关于“偶然”的探寻。

“迷气”是否化入基因而遗传尚待科学确证,但“迷气”能够传染却是江汉平原的事实。

“迷气”像一道气在江汉平原的大地上飘荡,时时从人的眉宇、鸡的变异、狗的生育、鸟的痴情中泄露出来,无可预防,无以名状。人就不必说了,且说那鸡、那狗、那鸟:明明是一只下蛋的母鸡,冠子却一天天地鲜红、一天天地竖立,居然爬到母鸡的背上去“打水”;而一只母狗从村里消失数日回来时,咬死了一头小猪,四个月后下出一窝小崽,竟全是豺的模样;一只花鸟歇到通顺河堤上一个穿花衣的女孩的头上,叼走了一根红头绳,从此每天守候在河堤的树枝上,发出婉转的鸣叫……“迷气”又传染植物,树木、花草和庄稼也会染上“迷气”:让人在冬日里看到墙角的一棵杨树仍不肯退青;在来年早春二月间碰见堤坡上一片急开的桃花;在萧瑟秋风中发现腐烂水坑里长出一株碧绿而茁壮的稻苗……总之,江汉平原上的动物和植物有了一种通灵,“迷气”的通灵。

风筝似乎也染上“迷气”。

五月的阳光下,一块小的影子在珠玑公社的村道上影影绰绰地移走,天空中是一只风筝在飘飞。

放风筝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牵着风筝的线,跟着风筝奔跑,越跑越快,就快要与风筝一起飞起来。什么时候,他手中的线已经脱离,他不知道,仍在奔跑;而那风筝似乎与他默契,依然如前一样飘飞。可是,眨眼之间,那风筝飘进老高的天上,去了看不见的天外。

天空无限的蓝,不知这风筝去了天外的何处。天外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世界?这男孩双手扣在后脑上,长久地仰望天空,有了生来的第一个玄想……

有人说这个男孩是刘浪……是不是刘浪并不重要。

关天江汉平原、关于老贤木、关于“迷气”之谜,于新生的孩童而言,委实被静穆的时空隔着,大抵也是不相干的。只是,孩童们既然出生于珠玑一带,毕竟总是不可回避地被放置在从过去走来的时光里。

这是一种命运和注定的生活。

那么,刘浪与老贤木在去年的冬天之前是否曾有过关系呢?刘浪本人的感觉里是有的,但没有真切的记忆。据家中的大人们说,在他一岁“抓周”时,老贤木从家门经过,祖父让老贤木过来看看孙子,老贤木过来后,摸了摸他的头,笑而不语,弄得全家人不由脸色骤变。

当时,祖父似乎略有后悔和生气,急问道:“你有话就说嘛!”

老贤木便说:“头大,问题多,聪明。”

大家就笑逐颜开,说:“‘头大,问题多,聪明’有什么不好说的呢?瞧你这‘老迷气’!”

母亲因问:“你的头这么小,怎么也聪明?”

老贤木摸摸自己的头:“我的头小,但不平,沟深,面积大,所以照样聪明。”说完,笑嘻嘻地摇摇手,下台坡走了。

母亲不解地摆了摆头:“说些什么话?”

第三章 迷里迷气4(2)

父亲则连连点头:“他说的有道理呢。”

接着“抓周”。他坐在禾场中央的方桌上,方桌边放一只竹箩筛,箩筛里盛着书本、笔墨、纸张、算盘、铜钱、新钱、饼子、糖果等等,差不多包蕴了二千年的文明和希冀!可是,他竟然一脚蹬去,将一筛子的物件全部踢翻在地……阳光于此时一阵婆娑地晃动。

第四章 目光折断1(1)

在时光的这一面:人活着,但人都是要死的;地球尚在,但地球也会灭亡的。这是一个现在和未来的事实,虽然像空气一样无影无形,甚至比空气更容易被人忽视,但只要稍一凝神并去追想,便会发现这个事实背后的无限“黑暗”——或许是根本无法想象其颜色的恐怖。可是,在时光的这一面,还有另一个无影无形的事实,即没有人为前一个事实“凝神并去追想”。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他从人们的言谈、行走、工作、忙碌、嬉闹、欢笑、愁苦……以及其他全部活着的表现中,看到的一个现实的事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简单或者轻易而举的“凝神并去追想”竟没有人稍一为之?是因为时光这一面的生活过于拥塞而填充了思维?还是因为所有人集体盲目从众而无意中搁置?他的确尚且年幼,但他是一个非凡的孩子,他的思维已然思及于此。

人都是要死的……地球也会灭亡的!在惶恐和悲怆的日子里,他的出路只有老贤木。

于是,为老贤木捡粉笔头成为了他唯一的挂念和不可放弃的工作。因为老贤木的运算,他乐于每天从事这项工作;又因为每天都有这份工作可做,他心中的那份惶恐和悲怆得以稍有消减,而且有一束希望的光芒时时闪现!

这份工作只有杨柳青一人知道。不过,柳青虽然帮他捡过粉笔头——自然也知道粉笔头是交给了老贤木,却并不了解老贤木做着什么运算。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人的地下工作。

渐渐地,他习惯了在老师走下讲台而同学们开始课间欢闹之际,独自猫在讲台边将一颗颗的粉笔头捡起来。为了捡粉笔头,他主动担当起班上清擦黑板的任务。有一次,马老师上完课,将一支只写了两个字的粉笔遗忘在黑板下端的坎边上;马老师出教室后,他去擦黑板时拿了那一支粉笔;马老师即刻踅回来,桌上桌下到处找那支粉笔,问同学们见过没有,没有人知道;当时,他已吓得汗流浃背,等马老师第二次走后,即刻再次去擦黑板,随手将那支粉笔放回了原处……

然而,“捡粉笔头”毕竟只是他的“地下工作”,他还得在时光中跟随普通生活的节拍,被普通生活牵引并在普通生活中颠簸。寒假过后,二( 1 )班升为三( 1 )班( 这是当年有些地区的学制,即以年度为学年 )。

马老师没有随三( 1 )班上课。马宏达说:他爸当了校长兼教导主任,今后只上六年级的语文课。马宏达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有一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喜悦,就地连摔了好几个筋斗。他望着马宏达的筋斗转成一个模糊的轮子,心里就模模糊糊有一种无端的失落。马老师纵然看人的样子太狠,但他毕竟是好心,且按着父亲的意见——拿自己当儿子看待!为什么要失去已然适应了的马老师呢?

他越来越变成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男孩。

然而,这个微小的怅惘只是一个淡淡的闪念,在它尚未弥漫之际,一位新老师走进了童年的生活。

到三( 1 )班来的新老师是一位精神闪烁的年轻人,清秀的国字脸形,白白净净,眼珠透亮,剑眉清晰,上唇有一圈浅的黑印,却是十分的干净;最为新鲜好看的是他的头发,整体略微向右偏,自然蓬松,让他像电影里的明星一般潇洒。新老师讲着收音机里播音员一样的普通话,听起来让人感到品格高出一截。开学第一天,他迈着快捷的步子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

项——向

然后,转过身来,微笑着闪现出洁白的牙齿,问道:“同学们认识这两个字吧?”

“认识——xiànɡ!”同学们错落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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