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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梦二（第1页）

本来只是想扯一下一块外衣布，并没有想怎么着。但这个趔趄，让吃疼的倪问天极为不爽起来。砰楞乓啷，三下五除二，就将塑像掀翻在地，打了个粉碎。对倪问天来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打碎塑像，自是轻车熟路了。

消了气的倪问天并没有找到弄开链条的东西，只好试试能不能徒手弄开。不知是由于时间太久链条早已朽坏，还是链条本身就不结实，倪问天低喝一声，双手用力猛地一登，那链条就被扯开一环，随即那链条断开，将大公鸡解了出来。

倪问天看了看萎靡的大公鸡，撇了一眼还没有僵硬的山鸡，突发奇想，弄破山鸡的脖子，将流出的一些血，一口一口地全部灌入大公鸡嘴里。

折腾了这半天，除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倪问天还感觉到肚子也饿得很。于是架起火来，就在院中将这只大山鸡烤熟，一顿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就连鸡头、鸡屁股和剩余的骨头，也被倪问天砸碎，全部塞进公鸡肚子里去了。

处于昏迷着的大公鸡感觉有一股股的热流顺嘴流入体内，不停地滋润着他那饥渴的身体，接着又觉得不少食物被塞进肚腹，浑身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不过却感觉极为困倦，又昏睡过去。

吃了一肚子肉的倪问天，感觉有些口渴，再说手上油腻腻的，有些不舒服，便立起身来，抱着大公鸡向河边走去。

大河自两山之间的峡谷中奔腾而来，由于落差极大，河水急速窜下，冲击着河底和河岸两边突兀的岩石，飞溅出大片大片的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看着这急速的流水、飞溅的浪花，听着这震耳的咆哮声，不由地产生出一阵阵昏涨、迷茫的感觉。

河流上方有大量的水汽凝结在空中，出现了一条跨越两岸的黑灰色的虹，如同一座单孔拱桥一般，甚至在引桥处还有台阶，台阶旁边立有一碑，桥体上有栏杆，中间华板上隐隐约约还有铭文出现在上面。

倪问天有些疑惑，不由得迈步走向拱桥，想过去看看上面记有何文，顺便看看能不能通过此桥到达对岸。

正当倪问天在梦中满心疑惑一步步迈向石桥时，郎中终于忙完了药草炼制来到房中。看到熟睡中的倪问天有些烦躁不安，顺手点燃了一根安息香。呆坐了一会儿，又给倪问天喂了一粒丸药，见倪问天稍稍安静下来，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倪问天旁边。

靠近石桥后，依然看不清上面的字，倪问天下意识地正想迈上引桥去，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悠远的香气飘了过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眼前哪有什么石桥，而是一块突兀的岩石，他正一脚踏在岩边，一脚已经悬空抬起。这一脚若是落下，便会跌入岩石下面急浊的河流里。这河水浑浊无比，不时有泛白的残骨浮起、沉下，水中似有一些呈现淡淡灰黑色、丝丝缕缕状的雾状物，随着河水扭曲着沉浮不定。一些浮到水面的雾状物看见岸边的倪问天，瞬间幻化出各种凶恶的形态，似是积年的饿鬼看到了美食一般，怪异地扭曲着、拼命地挣扎着、凶狠地咆哮着想脱离河水，扑向倪问天。

倪问天赶紧收回腿，急退几步，离开了那块突兀的岩石，顺着香味来处看去。这香味来自山上，一眼望去，全是黑灰色调的山石和树木、杂草，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看样子香味来源的地方似是被遮挡住了出处，看不到。

不知为何，想都没想，倪问天转身就向山上爬去。越往上，云雾越是浓密，加上陡峭的岩石、枯烂藤蔓，让倪问天数次险些跌下悬崖。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攀上了最高处。离山顶三尺左右，黑云变成了氤氲的白雾，上面悬浮着一块极大的岩石，香味就来自那块巨大岩石的上面，倪问天纵身一跃，抓住一块突起的岩石，费尽力气爬了上去。

本以为岩石上会有一棵类似开着鲜花的花草或者结着果实的树木等，哪知等他到了岩石上面，却是情景一变，不再是令人压抑的灰黑之色，竟然看到了一座花白颜色的山和一条色彩斑斓的小溪，还有一株绿色小树。这条小溪源自岩石上一座峰峦迭起的山。说是山，其实很小，有点像豪富人家院中的假山，溪水就是从这小山的隙缝中流出，顺着山势蜿蜒而流，最后流入了一个不大的深潭。在靠近深潭处，只有一条顶着两三片叶子细细嫩条的老枯桩，盘踞在小溪边的山根处。因这小山上光秃秃的，没有土，老桩的根便蜿蜒盘旋在外面，有些细根扎进山体细缝，有些根已经伸进小溪，扎进溪底的彩色沙砾下面。那股悠远的淡淡香气，就是从这几片叶子上传出来的。倪问天看了半天，觉得和郎中爷爷栽的那株茶树有些相似，看样子应该也是一株茶树，但也始终没有看出这是一株什么品种的茶树。这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无比愉悦、清爽、安心。原本伸手就想摘下一片叶子尝尝，但看到这老桩上无数的刀劈斧砍和雷打火烧的痕迹，好不容易才又焕发出生机，且只有这两三片叶子，又将手缩了回来，将目光看向小溪。

不知是溪水下面各色沙砾的原因，还是溪水本就是这个颜色，反正是看起来，溪水就是五彩的，或者说溪水是由一个个五彩的水滴组成的。小溪虽是五彩的，但还是能从晶莹的溪水中看到了自己倒影，许是前面打斗、爬山的缘故，满是沧桑和疲倦的脸上冲刷出道道汗迹，沾满了黑色的、灰色的尘土与杂草和枯枝叶。

倪问天脱下衣衫拍打一番，顺手将落下的枯枝、杂草和鞋底的泥土收集起来，放在老桩的根部。然后将双脚浸泡在溪水中，抄起清凉的溪水，小心地避开伤口，洗了洗身上的汗水和泥灰。觉得口渴，又跑到隙缝泉水处，掬了几口水喝下去，顿觉神清气爽，疲倦与沧桑之感一扫而空。把大公鸡拿过来，捧起溪水喂了几口，又抄起溪水冲洗了几下。不过倪问天并没有注意到，当他在小溪中洗漱、行走，甚至将枯枝、杂草、泥土一并落入溪中，也是瞬间就失去了踪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小溪也并无大的波动。但当其给大公鸡喝水、冲洗时，却让整条溪水都产生荡漾的波纹，一圈一圈，从前到后，从后至前，经过很多次荡漾的水波向前荡进小山裂缝，向后流入了水潭，许久之后，方慢慢消失。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大公鸡喝了几口溪水，又被清凉的溪水一激，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大公鸡瞬间炸毛，扑扇着翅膀，奋力飞起。惊慌之下，一头撞在潭边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昏了过去。不过，在倪问天看来，公鸡的炸毛是由于溪水过于清凉，再加上突见边上有生人之故，倒是在情理之中，故没有在意，只是赶紧追过去，捡起大公鸡，检查一番，除了掉了几根羽毛，头上撞破一块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便放下心来，将大公鸡随手放在突起的岩石上。随后便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山上四下张望起来。

潭虽不大，但极为幽深，根本就看不到底。潭的上面还是五彩的，越往下越是幽暗，直到是一片极纯的黑暗。虽有小溪叮叮咚咚不停注入，潭内水面却是平滑如镜，一丝波纹也没有。数种不知名的各色游鱼，有大有小，分层、分群地缓缓地游来游去。

一见有鱼，心头顿时火热起来。忽觉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根鱼竿。也不去想为何会手握鱼竿，就急急忙忙学着别人的架势，将鱼线抛进潭中。坐在岩石上，双手擎住鱼竿，闭着双眼，仔细感应这杆尖传来的震动。

忽觉杆尖微震，却不知是鱼线绷直后，带坠的朝天鱼钩扯拉所致，心中一喜，以为有鱼上钩，急忙起竿收线，自然是空欢喜一场。少年心性，来回这么三两次，不由得有些着急，以为抛得不够远所致。再抛竿时，便大力使劲，狠狠地甩了出去。

在透过水潭极深之处的某地，不知何时有一大钟下落于此。历经无数的年月后，大钟大部已经被掩埋，只剩下蒲牢形的钓手还露在外面。好巧不巧，朝天钩恰好挂住了大钟的钓手。手持鱼竿的倪问天，敏锐地感觉到这次和前几次明显不同，杆尖没有预料中的回弹，反而是猛地一沉。心中大喜，先是做了一个急速微抬杆尖的刺鱼动作，然后立起身来开始抬杆、收线，再抬杆、再收线。只感觉越来越重，似是根本无法将杆抬起，更无法收线。不由得欣喜中带着一丝慌乱，看来是上了一条大鱼。倪问天压住狂跳的心，缓了缓，喘息几口，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抬竿。

在此大力猛抬之下，大钟自上带处一分为二，上面部分随鱼钩飞起。紧绷的鱼线突然松动，原本大弯弓的鱼竿也急速回弹，一物被从潭中钓起飞出，随即鱼线断裂，那物也被远远抛出，不知落到哪儿去了。事发突然，倪问天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看到那是什么东西。手忙脚乱之下，将大公鸡一脚踢进潭内。一个水花，几圈荡漾的波纹，大公鸡都没有丝毫挣扎，便失去了踪影。就在倪问天拉出钓手时，潭中隐隐约约有头尾衔接的一黑、一白两条极淡的鱼影也随之而出，迅速奔向倪问天，一闪不见了。此时的倪问天正由于身体陡然失去平衡，惊叫一声向后仰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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