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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虚空30（第1页）

他再一次回到了那个世界，两年前因亚丽珊卓魔力而开启，在梦境中的那个诡异空间，不同的是世界变得更加破碎，与漩涡云层交加的闪电化为一道道红色的落雷，反复降在漂浮岛屿中的建筑废墟和破碎石块上，似乎要将一切化为齏粉。

远处响彻天际的轰鸣声并没有唤醒威尔特的沉思，他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境况。

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他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缺的胸膛，在不久之前那里曾经连续两次遭到贯穿。尽管当时没有在意，但那种程度的伤势已经不能用恢复力强就能搪塞过去了，他的身体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正如蒙塔医生当年对他提及的那样。

这是魔法所造成的结果吗？不是女巫，不是教团，而是他自己的魔法。可他从来没有过被授予奇迹的记忆，孩提时的无数次幻想和祈祷并没有换来天父对他的青睐，反倒说女巫某种意义上才是他魔法的启蒙者。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视线扫过那些正不断消失的废墟和岛屿，它们的模样千奇百怪，大到建筑的材料和布局风格，小到崩坏的石柱上的图案或者部分举行仪式所用的器皿，这些东西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威尔特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仿佛历史长河中所有的遗迹都集中在了这个地方，而在风暴的摧残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两年前虚幻扭曲的空间再度显现，这次他没有再靠上前，那些折磨他的锁链和不知所谓的幻象并非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可这一次那若隐若现的人影却没有再闪烁，而是变得清晰，有实感了起来。

片刻之后，从那片空间显露真身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神色哀伤，仿佛经历了百年的沧桑，和脸上的表情不符，他的身材显得高大而粗壮，在威尔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来自教团的莱因哈特比他更加魁梧。

老人向威尔特招了招手，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着对方的方向靠近。他虽然还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但还不至于误判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何况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老人真想夺走他的性命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在距离老人尚有五、六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再也走不下去了，准确的说是没有办法靠近，现在的他宛如一只再微小不过的飞蛾，而老人身上散发的魔力却堪比太阳。

威尔特看向前方并征求老者的意见，对方向他轻微颔首，随后一股魔力的暖流包裹住了他。威尔特敢断定，倘若没有这股力量，他肯定马上就会爆体而亡，因为下一刻老人的声音传来，震得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耳鸣声嗡嗡回响，他的肺揪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般疯狂跳动，引发一阵阵悸痛，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大铜钟之内，而外面的人正在用木柱不断撞击。只不过在暖流的庇护下，他还是隐隐约约接收到了老人的信息。

“我一直都不希望有这样的一天，因为我确信，远离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才是幸福，可你终究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尽管在一般人听来这只是个莫名其妙的谜语，但对威尔特来说不是，一股难以自抑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甚至能够让他无视身体的疼痛及不适——他已经猜到老人的身份，也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远离这一切对我来说才是幸福？”威尔特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强忍痛苦，发出连他自己都吓一跳的冷漠回应。“我听不懂你的话，天父大人。”

全世界无数人信奉着的正义裁决的化身，于危难中予世人以慈悲和力量的美好形象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威尔特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失望，并向对方发泄自己数年来的不满。

“原来我的幸福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重要到你可以放任其他人如同垃圾一般没有尊严得的死去。尽管他们都是你的信徒，尽管他们远远比我要虔诚得多！”他想到了奥利佛，想到了特蕾莎修女和他的丈夫，想到了麦克海尔一家，想到了无数倾家荡产只为了乞求来自天父那可怜的，一丝丝的恩赐的可怜人。

“你的信徒赞美和歌颂你，然而你手下的教团和修道院专门把无辜的人送上火刑架，安排像卡尔曼那种人去奴役民众，作威作福，这就是人们所向往会做出公正裁决的天父给他的信徒带来的回报吗？”他顿了顿，看到老人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但他依旧不依不饶。

“就算那些并不是你的错，或许你有你的苦衷无法回应世人，那好，正如你希望的那样，我甚至都不祈求你赐予我力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之后我放弃了幻想，转而只希望你能像人们所歌颂的那样公正，对得起所有人对你的称呼，天父大人，可你并没有做到。我最无法容忍的是你居然纵容亚丽珊卓这样的人获得力量，任由她将所有人都卷入了她的炼狱。”

老人闭上了眼睛，威尔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像冰渣一样刺痛他的内心。那张脸庞和他过去每日每夜对着祈祷的雕像上的尊容完全不同，后者显得神圣高贵，是伟大而至高的存在，而眼前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悲哀，仿佛全世界的不幸都集中于他的身上。威尔特此刻觉得这张脸是如此的可恶，他本该去引导世人，但却又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如此懦弱的模样。

“你说的没错，威尔，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是请你相信我，忘掉这一切吧，不要再牵扯上任何和虚空有关的事情，去过普通的人生吧。”

“你的关心真是让人受宠若惊，那可以劳烦您解答一下吗，我到底是什么人？跟那些因为你的冷漠死掉的人比起来，我又有什么不同？”他不顾心脏发出的抗议，用尽全力向前探着身子。

可老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目光挪到了一旁，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怒。威尔特的意识正不断变得模糊，提醒他能呆这个地方的时间不多了。他一连串的向对方发问：我身上诡异的恢复力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这里，我杀死卡尔曼之后获得的力量是什么，怎么样才能找到的亚丽珊卓…

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视野正在逐渐泛白，他马上就会从现实中苏醒，老人最后细微的声音传来，“记住我的话，威尔。”而威尔特则用尽全力朝着对方比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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