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在握,赫连良平行事果断,一边先把各地驻防之事安排了,一边写信飞马告知冀州城。
冀州与北豫尽归义军,处在两地之间的战略要地抬云关,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留在关内以及冀南的近五千黑甲军,便又全数调往天中县。
而随着何文俊到来,加上荀羡与李晔从旁协助,在各地名士、书院教习、行军主簿中遴选饱学之士,暂时署理县府主官之职,原本零散的各县府衙机构,也在一步步趋向完善。
在整顿县府的过程,各县驻防兵力也随之减少,城防军的数量还是照着义军之前的规制,多则一千,少则几百,适量招募部分新兵,用以将之前接管城防的龙骧军与玄龟军摘出来。
直至月底,武思惟与罗不辞统近三万黑甲军镇守天中县,林如英率一万五千凤翥军守南亳县,玄龟军在全部撤出各县城防后,也尽数赶赴上阳关,重归裴恪麾下,而重甲铁骑与龙骧军,则陆续回到邺邱,操练待命。
之后的近半个月,赫连良平主军政,何文俊主内政,北豫局势,在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与过渡中,趋于稳定。
二月中旬,天气依然寒冷。
冀州城,寒风仍裹着残雪在街巷间打转,刺史府后宅的花圃中还凝着冰碴,却已有零星花苞撑破霜壳,透着点倔强的生机。
项瞻一袭青衫,肩披狐裘,独坐廊下,手里攥着一封刚刚从邺邱送来的密信,信里提及的,主要是宋家与乔家的投效之心。
月前,项瞻骤然离开北豫,宋启承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因此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虽说后来应赫连良平之邀,去了天中县,捐出了大量粮草与金银,也得到了义军不会追究宋家、曾经帮助方令舟的承诺,但宋启承心里始终没底,总怕项瞻日后会再找宋家的麻烦。
思来想去,他索性再度捐出二十万石粮食与十万两白银,只为求个彻底安心。
与之对比,乔家就显得比较轻松了,同样是捐献军资,却敢明目张胆的提要求,希望义军能护着乔家在北豫的通商,并予他们优先之权。
对此,项瞻并不觉得过分,这是他之前答应的,自然不会食言。
他起身来到书房,提笔蘸墨,利落的写了一封回信:
「两族输诚,义旌所指,俱见肝胆,来牍殷殷,已悉。
宋家前后输粮四十万石、银二十万两,功在百姓,非止济我军一日之困。
昔微子去殷,尚受周封,今宋氏能舍旧图新,我若反汗,是令天下笑项瞻无容人之量。
自今日始,宋氏子弟以往之愆,一笔勾销,倘有异时飞语挟仇、借端株连者,得持此函赴营,我当亲按之,以颈血谢宋公。
另,乔氏世擅货殖,跨全豫之地、通水陆两道,今复以金帛佐军,所求惟“通商如旧、优先如昔”,此为前诺,项瞻敢不践哉?
今已牒各营诸将:凡乔氏商旅过义军之地,给符验,毋得苛稽,市易之利,比他族例取一半,以酬首义,若官兵先需粮秣、布革,亦令乔氏得先受值,毋使后时。
然商队旗、货簿须先赴官署挂号,暗挟禁物、影射军需者,虽一寸麻亦没官,此非独于乔,凡商皆然,愿公体谅。
又,方令舟虽弃地归荣,其残部尚窜伏潢池,宋、乔二族皆土着,根株深固,倘有侦其动静、缚以献者,仍以半资之赏,不移前诏。
北豫春寒,二公宜善护眠食,勿过虑,项瞻非寡恩之人,亦非反复之臣,天日在上,若负此盟,有如此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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