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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料敌篇六（第1页）

料敌篇·烽烟弈局

暮春的汴梁城笼罩在细雨中，青石板上倒映着飞檐斗拱的残影。沈砚之将油纸伞往肩头一扛，跨过醉仙楼门槛时，腰间的青铜罗盘随着步伐轻响。

“沈先生，可算把您盼来了！”掌柜的擦着汗迎上来，二楼雅间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透出一缕沉香。沈砚之瞥见门缝里晃动的玄色衣角，指尖在罗盘上轻轻摩挲——这枚家传之物，此刻正微微发烫。

推开门，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三具尸体横陈在地，胸口皆插着一枚柳叶镖。居中那人面容扭曲，右手还死死攥着半块虎符。沈砚之蹲下身子，指腹抚过尸体颈侧细微的月牙状伤痕，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他起身掸了掸衣摆，罗盘指针突然疯狂转动，“半月前沧州军械库失窃，三日前漕运船队遇袭，再到今日虎符现世……幕后之人在下一盘大棋。”

窗边立着的灰衣人终于转过身，正是当今镇远大将军霍凛。他剑眉紧蹙：“沈先生可知，这些柳叶镖与二十年前‘幽冥阁’的手法如出一辙？”

沈砚之摩挲着罗盘上的北斗纹路，思绪回到儿时。那年父亲也是这般神色凝重，将罗盘塞给他后便匆匆离家，再没回来。“幽冥阁早已覆灭，除非……”他目光扫过尸体的伤口，“除非有人刻意模仿，引我们入局。”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沈砚之猛地推开窗，只见一抹绯色身影纵马疾驰，手中银鞭卷走案上半块虎符。那人回首时，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左眼下方的朱砂痣。

“追！”霍凛抽剑欲追，却被沈砚之拦住。罗盘指针缓缓指向西南：“不必追，她会来找我们。”他望着渐暗的天色，嘴角泛起冷笑，“能在将军府来去自如的人，绝不会甘心只当一个劫镖贼。”

当夜，沈砚之独自坐在书房，罗盘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案头摆着三枚柳叶镖，其中两枚镖尾刻着北斗纹，唯有一枚刻着弯月。他将最后那枚镖贴在烛火上，金属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幽冥”二字。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沈砚之头也不回：“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绯衣女子翩然落地，银鞭卷着半块虎符悬在他面前：“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她手腕轻抖，虎符化作齑粉，“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沈砚之望着飞扬的碎屑，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那句“料敌先料己”的深意——这场以天下为棋盘的博弈，真正的对手，或许从未露面。

雨越下越大，绯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沈砚之握紧罗盘，上面的北斗七星此刻竟连成弯月形状。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寒鸦数点。他知道，汴梁城的平静，即将被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彻底撕碎。

料敌篇·暗潮惊澜

更鼓声中，沈砚之指尖抚过罗盘异变的纹路，窗外的雨丝不知何时竟染上了铁锈味。案头的柳叶镖突然自行震动，镖身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血线，蜿蜒成汴梁城的街巷图，最终在城西的破庙处凝结成一个血红的箭头。

"调虎离山。"沈砚之猛地起身，青铜罗盘撞翻案上的茶盏。霍凛今夜恰去城西巡查新调防的禁军，而那枚带弯月纹的柳叶镖，分明暗示着"幽冥阁"余孽对军方的渗透。

破庙内，月光透过坍塌的藻井洒在满地箭矢上。霍凛的玄甲军呈半月阵型围在庙外，却迟迟不敢突进。沈砚之拨开人群时，正见霍凛剑尖挑着半截染血的布条——正是绯衣女子昨夜所穿的外袍。

"庙内有二十八具机关弩，呈北斗七星方位排布。"沈砚之蹲下身子，罗盘在青砖上划过，留下一串焦黑的痕迹，"每触动一处，便会引发连环陷阱。"他话音未落，庙顶突然传来锁链晃动声，三十六道铁蒺藜暴雨般倾泻而下。

霍凛挥剑格挡，沈砚之却在暗器雨中逆行。罗盘上的星图与庙内布局完美重合，他踏着特定的青砖，指尖所触之处机关应声而解。当最后一道铁闸升起时，庙中央的蒲团上，赫然摆着一枚刻满梵文的青铜令牌。

"孔雀王朝的调兵令？"霍凛拾起令牌，瞳孔骤缩，"十年前西南边境的那场叛乱，正是这令牌引发的！"沈砚之盯着令牌边缘的月牙缺口，突然想起父亲遗物里那封未写完的信——信纸上，同样的月牙形状被鲜血浸透。

夜风穿堂而过，带来隐约的驼铃声。沈砚之突然抓住霍凛的手腕："快撤！这是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目标是。。。。。。"话未说完，城东方向腾起冲天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汴梁城的火药库，在这一刻化作人间炼狱。

绯衣女子的笑声混着火光传来："沈先生果然聪慧，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立于火舌舔舐的城墙上，手中银鞭卷着一卷泛黄的地图，"你以为破解了幽冥阁的机关，却不知这整个汴梁城，本就是个巨大的杀局！"

沈砚之望着城中如蚁群般奔逃的百姓，罗盘疯狂旋转，指向皇宫方向。他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幽冥阁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能将人心算计到极致的谋略。而此刻，那绯衣女子背后的势力，显然早已渗透到了权力中枢。

"将军，你带百姓撤离，我去皇宫。"沈砚之将罗盘塞给霍凛，"记住，若指针指向自己，千万。。。。。。"话音被新一轮爆炸吞没。他转身冲入火海，腰间玉佩突然发出微光——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平安符，此刻竟映出玉佩内侧的暗纹，与那枚青铜令牌上的梵文如出一辙。

火势渐猛，沈砚之在火海中穿梭，终于在街角撞见一抹绯色。女子的面纱彻底褪去，露出与他七分相似的面容。"哥哥，别来无恙。"她银鞭卷起烈焰，"父亲没告诉你吧？我们沈氏，本就是幽冥阁的守门人。"

沈砚之握紧腰间的剑，罗盘在霍凛手中剧烈震动。远处皇宫方向传来金铁交鸣，而他终于明白，这场棋局的对弈者，从来不是外人。料敌易，料己难，当真相撕开伪装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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