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姐,别管我!快带大家走!”春桃哭喊着,从怀里掏出颗手榴弹,拉燃引线朝敌军扔过去。爆炸声响起时,安明月带着姐妹们钻进了茂密的竹林,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竹叶上。
她们在竹林里跑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敢停下来。安明月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三个姐妹,其中就有总爱跟她学绣花的春桃。她靠在竹树干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月光透过竹叶照在她脸上,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流进嘴角,又苦又咸。
“明月姐,你看!”一个姐妹突然指着前方。安明月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亮起一串火把,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移动。火把的间隙里,隐约能看见红旗的影子。“是红军!是王教官他们来了!”姐妹们欢呼起来,激动地朝着火把的方向跑去。
当王教官握住安明月的手时,她再也忍不住,扑在教官怀里放声大哭。王教官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你们做得很好,碉堡被炸毁了,大部队已经顺利通过。牺牲的姐妹都是英雄,我们会永远记住她们。”
安明月擦干眼泪,看着远处的火把在竹林间蜿蜒,像一条闪光的长龙。她忽然想起弟弟鸣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把情报送到。她从怀里掏出块红绸布,那是出发前母亲给她和弟弟各缝了一块的,说能保平安。她把红绸布系在枪杆上,月光下,红绸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三天后,安鸣皋在返回枫香溪的路上,遇见了前来接应的哥哥安明文。兄弟俩在山路上相拥而泣,安鸣皋把新滩的经历讲给哥哥听,安明文则告诉弟弟,六井溪的“七仙女”支队立了大功,只是牺牲了几个姐妹。
“明月她没事吧?”安鸣皋紧张地问。
安明文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红绸布:“这是明月托人带给你的,她说看见红绸就像看见家人。”
安鸣皋接过红绸布,紧紧攥在手里。红绸上还带着淡淡的桐油味,那是妹妹擦枪时沾上的。他抬头望向黔东的群山,晨雾正从山谷间升起,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连绵的山峦上,给每座山峰都镀上了金边。
“哥,你说咱们能打赢吗?”安鸣皋轻声问。
安明文望着远处飘扬的红旗,坚定地说:“一定能。因为咱们不是靠神符,是靠自己,靠红军,靠千千万万想过上好日子的百姓。”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枪声和近处的鸟鸣。安鸣皋把红绸布系在手腕上,跟着哥哥往枫香溪走去。脚下的山路依旧崎岖,可他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加坚定。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手里有枪,身边有亲人,心中有信念,就能走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回到枫香溪时,夕阳正将祠堂的影子拉得很长。安鸣皋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冉少波师长站在旗杆下,手里拿着份电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鸣皋回来啦!”师长朝他招手,“新滩的情报太及时了,咱们的主力部队已经成功歼灭敌军一个营,缴获了二十挺机枪!”
院子里的红军战士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路上的经历。安鸣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黑风口的遭遇和红军战士接应的经过讲了一遍。当说到冉师长的草图帮他们找到了栈道时,冉少波朗声大笑:“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红军和百姓一起踩出来的路!”
晚饭时,炊事班特意给安鸣皋端来一碗腊肉炖土豆。香气扑鼻的饭菜让他想起了家里的味道,眼睛不由得有些发酸。哥哥安明文坐在他身边,给他碗里夹了块最大的腊肉:“多吃点,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夜里,安鸣皋躺在草铺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想起了妹妹安明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在吃着热乎的饭菜。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绸布,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红绸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轻轻飘动。
突然,祠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鸣皋赶紧坐起来,看见哨兵领着一个浑身是泥的通信员跑进来。通信员手里举着份电报,大声喊道:“紧急情报!敌军主力正朝枫香溪扑来,预计明天拂晓抵达!”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红军战士们迅速集合,冉少波师长站在高台上,用洪亮的声音下达命令:“一营负责正面阻击,二营从侧翼包抄,三营随我转移群众!安明文,你带你的小队守住东侧山口,务必拖延敌军三个时辰!”
“是!”安明文响亮地回答,转身看向安鸣皋,“鸣皋,跟我来!”
安鸣皋跟着哥哥来到武器库,领取了一把步枪和五发子弹。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持枪参战,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安明文帮他检查了枪栓,又教他如何快速装弹:“记住,瞄准了再开枪,子弹很宝贵。”
深夜的山林里,寒气逼人。安鸣皋和小队的战士们埋伏在东侧山口的岩石后,等待着敌军的到来。月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凝重,只有偶尔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快亮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安鸣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住手中的步枪。安明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个“准备”的手势。随着敌军越来越近,安鸣皋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都打起精神来!拿下枫香溪,每人赏两块大洋!”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
“长官,听说这里的红军有神仙帮忙,刀枪不入呢!”另一个声音带着恐惧。
“放屁!都是些喝神水的蠢货,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当敌军进入伏击圈时,安明文大喊一声:“打!”枪声瞬间响起,子弹呼啸着飞向敌军。安鸣皋按照哥哥教的方法,趴在岩石后,瞄准一个正在骑马的军官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那军官从马上摔了下来。
“好样的!”安明文赞许地喊道。
敌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慌乱地寻找掩护。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就组织起反击,密集的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出点点火花。安鸣皋的耳边全是枪声和喊杀声,他紧紧贴着岩石,不敢有丝毫大意。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安鸣皋他们的子弹快打光了。安明文看了看天色,对大家喊道:“撤!往山林里撤!”
他们交替掩护着撤退,安鸣皋跑在最后,刚钻进树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战士被子弹打中,倒在地上。安鸣皋想冲回去救他,却被安明文一把拉住:“别管了,快撤!”
“可是……”
“这是命令!”安明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鸣皋咬了咬牙,跟着哥哥钻进了密林。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可他的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想起了那个年轻战士倒下的身影,想起了春桃,想起了所有在战斗中牺牲的人。
跑到安全地带后,安鸣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安明文递给她水壶,轻声说:“别难过,这就是战争。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
安鸣皋点点头,喝了口水壶里的水。水还是枫香溪的水,甜甜的,可他却喝出了一丝苦涩。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画符念咒的神坛弟子,也不再是那个第一次传递情报的新兵,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红军战士。
当他们回到枫香溪时,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冉少波师长留下了字条,说他们已经转移到了新的根据地,让安明文带着小队随后赶来。安明文收起字条,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出发!”
安鸣皋跟着队伍在山林里穿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绸布,又看了看手中的步枪,心中充满了力量。他知道,前路还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还会有更多的牺牲,可他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有哥哥,有姐妹们,有千千万万的红军战士和百姓。他们就像黔东大地的山峦一样,坚定而挺拔,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撑起一片蓝天。
安鸣皋抬头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妹妹安明月的身影,看到了红军胜利的旗帜,看到了黔东大地光明的未来。他握紧手中的步枪,加快了脚步,朝着新的根据地走去。他知道,只要他们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胜利终会到来,那些牺牲的英灵也会得到安息。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