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承宠的势头,竟比惠贵人晋封时更盛。
连着五日,养心殿的绿头牌翻的都是“菀常在”,白日里皇上在御书房批奏折,也总传她去侍墨。
这日午后,甄嬛为皇上研墨,手腕稍偏,一滴浓墨落在明黄奏折的边角。
她惊呼一声,忙拿宣纸去吸,却越擦越晕。
“无妨。”皇上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那团墨渍,反倒笑了,“倒像幅写意山水。”
甄嬛脸颊绯红,屈膝请罪:“臣妾笨手笨脚,污了皇上的奏折。”
皇上放下朱笔,捏了捏她的耳垂:“在家时没学过这些吧?慢慢来。”
他想起初见时,她敢直言“逆风如解意”,那份灵动确实难得,像极了年少时见过的一位故人,只是少了几分熟稔的妥帖。
夜里歇在养心殿,皇上枕着手臂看甄嬛卸妆。
她解下发髻时,一支金步摇不慎滚落,砸在铜盆上叮当作响。
流朱慌忙去捡,皇上却摆手:“不碍事。”
等甄嬛躺下,他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忽然想起储秀宫的安陵容——那日她为自己解朝珠,指尖绕过串珠时,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连穗子的长度都记得分毫不差。
更难得是她抬眼时,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影子,纯粹得让人心安。
想到这时,皇上眼眸里的光暗了暗,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怅然——终究不是。
雍正二年四月十五,景仁宫的檐角还凝着晨露,辰时初的天光刚漫过琉璃瓦,位分低些的小主们已按品级站在月台上候着。
四月的风带着料峭凉意,吹得人鬓边的绒花微微发颤,几位常在、答应缩着脖子凑在一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听说了吗?华妃娘娘的禁闭昨儿就解了,今儿可是头回出来请安。”
欣常在往翊坤宫的方向瞥了眼,指尖绞着帕子,“年将军在西北又打了胜仗,圣上传旨赏了不少好东西呢。”
“嘘——”赫舍里常在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身上披了件石青缎子披风,“仔细让人听见。”
她目光落在阶下那丛新绽的芍药上,花瓣上的露珠滚下来,像极了此刻众人悬着的心。
辰时二刻,景仁宫内殿的鎏金铜炉已燃上安神香,各宫妃嫔按位分排班站定。
左首第一列是贵人位份,惠贵人沈眉庄端立在前,鬓边珠花衬得她愈发沉稳;
右首是常在与答应,甄嬛站在末位,一身月白绣素兰的常服,连耳坠都换了银质的,刻意敛了锋芒——这是她承宠后首次与众妃嫔同处,自然懂得藏拙。
“菀常在这几日气色真好,”站在旁边的富察贵人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酸意,“皇上的恩泽,果然养人。”
甄嬛垂眸浅笑,刚要回话,却见惠贵人轻轻咳了一声,富察贵人便悻悻闭了嘴。
殿内一时静下来,只听见香灰落在接灰盘里的轻响,人人都瞧着那空着的两个位置——正中间的凤座,与左上首华妃的紫檀木椅。
“端妃娘娘来了。”随着宫女的低呼,众人转头望去,见端妃披着件石青披风,由宫女搀扶着进来,脸色虽苍白,眼神却清亮。
她目光扫过众妃,在甄嬛脸上顿了顿,随即移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是了然,又似是怅然。
“端姐姐身子刚好些,怎么也来了?”惠贵人上前半步,语气带着关切。
端妃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皇后娘娘头风渐愈,妹妹们都来,我怎能不来。”
说罢便按位妃位队列站好,目光落在地面金砖的纹路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甄嬛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有嫉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听说菀常在这几日都在御书房伺候?”江贵人忽然开口,她性子冷淡,极少主动搭话,此刻却望着甄嬛,“皇上的墨锭金贵,可得仔细着些。”
这话听着是提醒,却暗指前日甄嬛研墨时污了奏折的事。
甄嬛还未答话,惠贵人从贵人列里轻声道:“江妹妹多虑了,菀妹妹聪慧,定是越发妥帖的。”
她声音沉稳,却恰好解了围,目光看向甄嬛时,眼神中的友好是怎么也藏不见的,两姐妹似乎因这缘故,又亲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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