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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不敢触及的禁忌、行话来激荡人们的灵魂,触发思考。

一般地说,农村里葬礼最能反映农民对生命那种古老的看法,反映农民对整体世界的理解,反映农民对生与死的理解。村民们坚信死去的先人在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能决定这一家的祸福。于是,为死去的先人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就成为取悦先人造福后人的大事。通过举办葬礼,死者的儿女们把自己的愿望、祝福和关切全部表达给亡人,他会 “看到”这一切场景,自然会在另一个世界“帮助”活着的儿女们。比如,死者的子女们在哭吊自己死去父母的时候,总不忘说上几句这样的话:希望父母保佑我们一家老少平安,来年取得大丰收。有的家里若有孩子即将参加高考,更会说“保佑某某考上大学”之类的话。这也是当地相沿已久的传统,它同敬重权威、思念过去、信仰上天等人类特殊情感一样,适应了人作为社会动物的原始心理需要,所以,一个人无论对自己的父母在生前是不是孝顺,但是出于对死亡的敬畏之情,会为自己的父母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这一切都构成了农民的生存世界,离开了葬礼,某种意义上 ,他不仅得不到别人认同,也得不到自己的认同。葬礼不仅是为死去的人准备的,还可说是为了活着的人准备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农民自己都讨厌葬礼浪费钱却仍然乐此不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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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名与为利——到底儿女谁在赡养农村老人(1)

一、故事

吴大妈为人爽朗,做事一向磊落。这些年来,很少听到吴大妈为做错什么事抱怨过、后悔过。村民们始终认为吴大妈乐观大度的处世态度是许多农村妇女所不及的。不过,最近以来,人们经常听到吴大妈不断懊悔和自我埋怨。她总觉得母亲的过世有她的责任。事情的原委很繁杂,为了叙述得更清楚一些,我们不得不把话题稍微扯远一些。

吴大妈共兄妹四人,吴大妈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吴大妈的家境不好,听她说,小时候,母亲为了养活他们,曾经去外地讨过饭。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母亲竟然把吴大妈的哥哥供养成了高中生。在那个时代,甭说这样一个比较穷苦的家庭,就是普通的家庭也很难做到。但是母亲做到了,而且为了让吴大妈的哥哥读书,吴大妈和她的妹妹都相继辍学了。其实吴大妈是很有学习天赋的。她只受过两年的小学教育,小学三年级的课本领了之后却没有来得及读,但是吴大妈直到现在仍然能够阅读一些浅显的文章。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平时根本就用不着读书写字的农村妇女来说,绝对是一个“奇迹”。

关于家里如何在艰难的经济条件下,供养哥哥读书,吴大妈的记忆里有很多令人心酸的记忆,其中有一片断让她每每想起的时候,都几乎落泪。那是哥哥上高中的时候,算起来吴大妈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哥哥回家来取钱交书费,当时家里真是穷得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了,面对徒步十几公里路从县城赶回来的哥哥,母亲这次也没有了办法,已经家徒四壁的房间里也再找不出可以换钱的东西了。吴大妈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一声不吭地走出去。那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关心她去哪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大妈回来了,手里紧紧攒着几张毛票,而一头长发却不见了。

在那个年代,生长在那个穷苦家庭中,吴大妈是买不起任何装饰品的。在十七八岁的那个年龄段,同伴之间是很容易相互攀比的,比如谁的衣服更加漂亮等等。一头乌黑的秀发就是同样爱美的吴大妈向同伴展示和炫耀的最主要资本之一。可想而知,那一头秀发对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然而,为了给哥哥凑书费,她毅然地把头发剪掉了,卖了。当时,哥哥和母亲如何反应,吴大妈从来没有给人们说起过,但是,当吴大妈第一次对人们用平稳的语调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多听者的眼泪是下来了。

几乎同样情节的故事法国作家莫泊桑也叙述过。不过他叙述的故事里主人公是一对夫妻。如果说为了爱情,为了给丈夫买一个圣诞礼物,女人可以剪掉一头秀发,还算令人感动的话,吴大妈的所为似乎比那个人要“高尚”和“悲壮”许多。就这样,哥哥在全家人的支持下读完高中,以后更是顺利地成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留在了县城,并有着令人妒忌的城市户口。而吴大妈也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嫁人、生子,过起了平平常常的农家日子。

生活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过了近四十年。吴大妈的父亲早已告别了人世,孤单单的母亲一直坚持一个人生活,这种现象在农村倒也不稀奇,只要老人还不需要儿女伺候,大都会选择这种独立的生活方式。我们想这一方面是因为多数农村家庭中的婆媳关系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可以说,没有几个搞得融洽的;另一方面可能这种生活方式,女儿会最大可能地为老人的生活提供物质的支持和帮助,所以许多做女儿的也倒支持自己的父母在行动还方便的时候自己生活。

求名与为利——到底儿女谁在赡养农村老人(2)

吴大妈也和大多数农村做女儿的一样为母亲提供着物质的支持和帮助。其实,虽说是吴大妈的母亲独自一个人生活,但是每年中至少要有三四个月是在她的两个女儿家度过的。一般是这样,每年十月份左右,也就是农村的秋收基本完成之后,随着天气的逐渐转凉,要么吴大妈,要么吴大妈的妹妹会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来住,整个冬天,往往是轮流在两个女儿家度过。一般要等到进入腊月或者到了年关的时候,吴大妈会催哥哥或者弟弟接母亲去过春节,等到正月十五一过,又被吴大妈或者她妹妹接过来。直到春暖花开,开始春种的时候,母亲又会吵吵嚷嚷地要求回家了,因为她要急着回去给吴大妈的弟弟家帮忙,做做饭或者帮助收拾一下家务,在前些年,她还是完全力所能及的。

当然在母亲临走的时候,吴大妈或者妹妹都还要给母亲带上一些肉、鸡蛋以及奶粉等营养品。在母亲独自生活的那段时间内,吴大妈和妹妹会不定期地交叉着去探望,虽然交通很不方便,而且母亲在自己家里的日子多数都是农忙的时候,但她们基本上都能做到平均半个月去一次,或者派孩子去看望一下,每次去都会买上一些肉呀鸡蛋呀什么的。虽然每次量都不是很多,但是足够保证一个老人正常的消费。吴大妈每次去的时候还总要帮母亲打扫卫生、洗衣服,往往一忙活就是半天时间。也许帮老人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看起来没有什么,但这些工作在农村儿子是从来不会主动去做的,儿媳妇更不会主动去做,只有女儿肯帮着做。

吴大妈对母亲的孝顺体现得最突出的地方就是她肯吃母亲精心准备的“零食”。因为母亲年纪大了,辈分也高,人缘又好,所以经常有人会给她送一些礼品什么的,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舍不得自己吃,由于农村没有冰箱,所以这些东西很容易变质,往往不是发霉就是风干了。总之,这些在母亲眼里舍不得自己吃的“好东西”基本上都快成垃圾了。但是,每次吴大妈遇到这样的情况,却总是装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有人曾提醒吴大妈,那样的食品变质了,对健康不好。吴大妈总是笑眯眯地说:“我也知道难吃,但母亲自己舍不得吃,留给我吃,我要是不吃她肯定会很失望。”多么善良孝顺的吴大妈呀!但是,就这样一个孝顺的吴大妈,却总认为自己在母亲身上做了一件让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这些年来,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再也不能一个人独自生活了。相应地在吴大妈这里和吴大妈的妹妹家里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吴大妈却一直有一件心事,那就是母亲省吃俭用供养哥哥上学,哥哥终于学有所成,终于在一个农村人看来,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母亲应该去享享清福,去住住楼房,去见见世面。但是,哥哥的态度却一直不积极,就这样,母亲几乎就整年地住在了乡下的吴大妈这里和她妹妹那里。两个儿子除了每年过年和农忙的时候,把母亲接过去小住以外,其余时间基本上是不怎么管的。注意这里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吴大妈的哥哥和弟弟在此期间谁都没有专门以养老为名义给过母亲一分钱的赡养费。当然,吴大妈的哥哥会私下里给母亲一点钱,但是数额不大,并且一直瞒着他妻子,不敢让她知道。即使这样,吴大妈从没有抱怨过什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求名与为利——到底儿女谁在赡养农村老人(3)

随着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吴大妈想让哥哥和弟弟尽尽孝道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她时常念叨,他们怎么能这样呢?老人看样子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他们就不管呢?两个儿子,又不是没有儿子,怎么弄得像没有儿子的呢?吴大妈一直困惑不解,她后来甚至是日夜盼望着哥哥能把母亲接到城里住。吴大妈一直想着让母亲到城里去享享清福,体验一下让儿子赡养的滋味,让别人都羡慕母亲含辛茹苦供养儿子上学的心血没有白费。盼星星、盼月亮,转眼又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哥哥才迟迟地把母亲从乡下接到城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像吴大妈认为的那样,母亲没有享福的命,她很快就病倒了。令人十分费解的是,哥哥并没有安排母亲住进县城里医疗条件相对较好的医院,而是在据称是母亲自己的要求下,送回了乡下老家。

回到家里,母亲当时基本上是已经下不来床了,需要专门的人伺候。这时候,已几近农忙,哥哥把母亲送回家之后,借口工作太忙脱不开身而返回城里去了,吴大妈的弟弟夫妇也推说地里太忙很少露面。此时,还是吴大妈姐妹两个轮流守候在母亲的床边,须臾不能离开。就这样,吴大妈姐妹基本上都放弃了自己家里的一大摊子事,成了母亲的专门陪护。在她们的悉心照料之下,母亲的病越来越轻了。这时候,吴大妈才想到了自己家中平时连炒鸡蛋都错把碱面当成盐的丈夫,才想到了家里一大片待收获的果园和三百多只鸡。在征得母亲的理解后,她匆匆地赶回家。

在家里也就住了四五天,弟弟的电话就把没来得及休整一下的吴大妈催了回去,说是母亲病危了。去了才知道在吴大妈离开的这几天,母亲基本上处于没人管的状态,病情忽然加重也就一点不奇怪了。就这样,吴大妈又继续服侍了母亲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吴大妈看到母亲的情况是越来越坏,就提出让哥哥和弟弟晚上陪陪母亲。在农村,有一个风俗,就是老人在过世的那一刻,身边一定要有人,当然最好是儿子陪在身边。然而,吴大妈的建议未被采纳,母亲直到临死也没有用儿子服侍一回,更不用说儿媳了。

母亲死后,吴大妈的哥哥和弟弟联合为母亲举行了还算隆重的葬礼。最后除去一切花销,收受的礼金还剩余了一万多元。按照当地的风俗,这笔礼金由儿子们按一定的方式分掉。在L村,多数情况下儿子都有可能靠父母的葬礼进行聚富敛财,尤其当死者的儿子在当地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的时候,更是只赚不赔。所以,当地农民笑言真不知道给老人举办葬礼到底是“谁在孝顺谁”?是儿子对父母所尽的最后一次赡养义务呢,还是父母给儿子创造的最后一次发财机会?不过,按照L村的风俗,无论最后葬礼“赢利”多少,女儿都没有分的权利。在这种场合,女儿只有无条件地付出。在L村,一个普通规模的葬礼每个女儿至少要出资两千元,而本地普通农民的户均年收入也不过几千元罢了。

就这样,哥哥很满意,弟弟很满意,但是吴大妈留下了一个遗憾,她一直觉得如果她不是那么主张让母亲去儿子那里住,母亲不会生病,如果她一直不离开,母亲不会这么快过世。于是,母亲的突然去世几近成为吴大妈心中一个无法去除的遗憾。

求名与为利——到底儿女谁在赡养农村老人(4)

二、故事背后的故事

(一)农村的现实与农民的理性

关于吴大妈辍学时的感受,因为事情过去了若干年,当时吴大妈年纪又小,有人问过吴大妈当时是不是很难过,吴大妈说不记得了。也许,人们更应该相信吴大妈当时确实可能并不是很难过,是非常平静的,甚至说有点农家孩子早当家的责任感。因为在农村,像吴大妈这样的情况已不是少数,如果家里条件不允许,两个孩子中要有一个辍学,十有###的家庭会选择让女孩辍学,而很少去考虑哪一个更有潜力,哪一个更爱学习。也正因为如此,当时吴大妈的身边肯定已经有不少的这样为了“男孩偏好”而“捐躯”的姐妹了,所以说吴大妈当时很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是完全可能的。周围发生的太多类似事件已经让母亲、吴大妈,甚至直接受益者吴大妈的哥哥都觉得一切是那么自然,并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任何的不妥。

其实,我们一直对某些简单指责农民在教育上重男轻女做法的研究成果持一种保留意见。因为在我们看来,农民们这么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选择,或者说,在他们的观念中就不认为还有一种让男孩辍学、让女孩上学的可能性。所以他们不认为自己让女孩辍学是一种过错。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就像城市人指责乡下人不讲卫生随地吐痰一样,虽然我们知道随地吐痰是不文明的,但是在农村那个大场景中,到处都是土地,随地吐痰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在他们眼里,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和随便。相反他们倒认为城里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着累呢 !

回过头说女童辍学的事。我们认为在农村,人们一般作出让女童辍学的决定,甚至不仅仅是一个“男孩偏好”惯习的问题,还是一个理性的选择。因为在农村是个女孩都能嫁出去,而一旦嫁出去,作为父母的责任也就完成了;而儿子不然,要为他盖房,娶媳妇,如果儿子不成器,大字不识,将来在婚姻市场上就可能会被淘汰。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你,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在我们的研究中也发现其实大多数农村父母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孩子是不可能上大学、跨农门的,之所以费劲地供孩子读书,目的其实很现实,也无非是让他在越来越重视文化的社会中挣一口饭吃,说得更现实一点,无非就是能够娶得上妻生得了子,平平常常地生活。周围有大量的实例证明一个农村男子如果太不成器,就会有娶不到好的媳妇,甚至打光棍的可能,但是却很少能找到反例,就是说没有女孩嫁不出去的。所以,大多数农村家庭作出让女童辍学的决定在农村社会中不会受到任何的指责。相反,人们都会认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是为将来考虑的,而不是意气用事。这就是农村的现实,这也是农村女童辍学率高的最根本原因。

(二)“重男轻女”的乡村社会文化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我们都认为吴大妈卖头发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不过,从吴大妈讲述这件事的平缓的语气来说,这又是在她看来很平常不过的一个举动。因为她每次说起这件事来,强调的都是当时家中如何困苦,哥哥上学如何不容易,从没有一次为自己的举动说过什么,她认为那一切发生得是那么自然。在这个故事中,我们之所以不惜笔墨地描写吴大妈为了替哥哥交书费而卖掉了自己心爱的头发的细节,绝不是出于任何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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