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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各自取出一个酒杯、一副碗筷,围拢在山神爷的供桌前,一起推杯把盏,尽情地吃菜喝酒。等把带到山上的酒菜吃光喝光后,大家才一个个红光满面地慢慢走下山来。所以,在山上进行祭供活动的人们,一般都要到下午三点半至四点钟时才能回到寨子中间的老槐树下。

到“坡谢”山上祭供山神爷的人回到寨子里以后,人们便着手对老槐树进行祭供。祭供仪式由寨子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司仪。根据司仪的口令,筹备组的人员先把一个装满谷子的大斗摆放在树下供桌上的最里边,再在斗前铺一段一尺二寸长的青布或蓝布,并在布上摆放酒杯和竹筷,接着便把已经清洗干净的猪、公鸡抬到树下的供桌上,然后点燃香烛插在那个装满谷子的大斗里,由组长负责恭请老槐树这位老人家出来享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筹备组人员便把供桌上的猪抬下来,割下猪头、猪项圈和猪尾巴,与公鸡一起放进铁锅里煮。随后,筹备组的人又剖开猪肚,把肠肝肚肺掏出来打理干净,用糯米饭和猪血拌和均匀了装进肠子里做成血灌肠,其他的内脏就放进锅里煮。在煮公鸡、猪头、猪项圈、猪尾巴和猪内脏时,筹备组的人及时把猪身子砍成若干小块,进行肥瘦搭配后分成若干堆,然后依次装进各家各户带来的盆子里。锅里的肉煮熟以后,筹备组的人员就分别各用一个盆把公鸡、嘴衔尾巴的猪头、猪项圈、猪内脏、血灌肠及豆腐、木耳、粉丝等菜肴盛装起来,用盘子把糖食果品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老槐树下的供桌上。组长随即把脸和手洗干净,到供桌前点燃香烛,给酒杯斟满酒,恭请老槐树这位“老人家”出来享用“三月三”的供品,恳请老槐树他“老人家”保佑全寨子一年到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家家平安、户户吉祥,邻里和睦,老幼安康!组长给老槐树斟过三次酒以后,司仪便下令筹备组的人员,组织全寨人家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各自手执三柱香,按点名的先后顺序依次走到老槐树下排队站着。人员全部到位后,司仪便号令大家向老槐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之后,司仪让大家原地站着不动,筹备组成员连忙从大铁锅里给每户人家舀一碗米饭,将祭供老槐树的那些菜肴,一样拈一箸放在各家各户盛装猪肉的盆子里,然后依次点名让各户人家把分到肉和菜饭拿回家祭供家神(即祖宗)。

待各家各户的人员离开老槐树,司仪便安排筹组的人员,辈份不同的按辈高低、辈份相同的按年龄大小的次序,依次围站在老槐树下的供桌边喝酒吃菜,直到把分给各家各户后余下的那部分祭供老槐树所用的菜肴、酒水和糖食果品吃完后才回家。人们都回家以后,喧闹了一天的老槐树下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寨子里的人家吃“三月三”晚饭时,自己家不准别人来打扰,自己家的人也不能去打扰别人家吃晚饭。所以,吃饭时全寨子都是家家关门闭户,安静得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小时候,我喜欢过“三月三”。因为过“三月三”寨子里很热闹,而且家里还蒸黄糯米饭、打柴色糍粑、煮红鸡蛋,这些东西味道非常可口,让人越吃越想吃。但过“三月三”时,我却一点也不想吃那顿规矩繁多的晚饭。一是从老槐树下分回来的猪肉,只能用白水煮熟了蘸辣椒水吃,吃起来既油腻又没有味道,非常难以下咽;二是吃饭时规矩甚多,既不准说话,也不准东张西望,既不准在嚼菜饭时让嘴里发出叭哒叭哒的声音,更不能用筷子在碗里选菜,这些要求严格的各种规矩,让人拘束得几乎一顿饭吃下来就会憋出病来;三是不准外人参与同屋吃晚饭,若有客人来访,吃饭时要让客人到另一间屋子里回避,等自家人把饭吃饱了以后才能开门让客人出来并做饭菜给客人吃,客人显得极为尴尬,主人也显得极为尴尬。这样的饭菜,能有几个孩子愿意吃呢?

自从考上师范学校到外读书以后,我就没有再回家乡参加“三月三”活动,也没有再吃过一顿“三月三”的祭供晚饭了。尽管已经有二十多年未参加“三月三”了,但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在家过“三月三”时祭供晚饭的那些情景:

父亲把在老槐树下分到的猪肉和菜饭端回家以后,奶奶就把全家老幼都吆喝进屋。把大门闩上,父亲在堂屋里升起一堆火,在火堆上安放一个铁三脚,把肉倒进一个锑锅里,抬在三脚上掺水煮。煮熟以后,奶奶就用一个大碗舀了一碗,连同从老槐树下端回来的那碗米饭一起,摆放到家神前的供桌上,点燃香烛,给桌上的酒杯斟满酒,恭请祖先们出来吃用“三月三”的祭供品。斟过三轮酒,奶奶就喊全家老幼都跪在家神脚,给祖宗焚烧纸钱。烧完纸钱,祭供家神的仪式就算结束,奶奶就让我们规规矩矩地坐在火堆旁待候。奶奶随后找来一个簸箕摆放在火堆边,然后把几副碗筷、一碗糊辣椒蘸水、一叠纸钱、一升谷糠摆放在簸箕里。将这些东西准备好后,奶奶便从锑锅里舀出一缸钵肉摆到簸箕里,然后舀饭逐一递给家里的人。等大家手里都拿上筷子端上饭碗后,奶奶便对大家说,吃饭时不准说话,也不准在菜碗里翻,只能拈到什么吃什么,吃完饭后要递给她舀,不能随意起身。吃饭饱以后,要先从簸箕里的升子里抓一把谷糠搓搓手,再从簸箕里拿几张纸钱擦擦嘴和手,搓手的谷糠和察嘴的纸不能乱扔,要放进火堆里焚烧。

交待清楚这一切要求后,奶奶便比划了一个吃的动作,家里的人才开始拈肉吃饭。我非常害怕吃肥肉,但吃饭时拈到的却总是肥肉。但夹上筷子的肉却又不能再放回盛菜的缸钵里,只好硬着头皮把已经夹上筷子的肉片打了一下蘸水后送进嘴里,然后刨一口饭压住,嚼也不嚼就往肚子里咽,但仍是油腻得让我直冒眼泪,这样一直吃到第三块肉,便把一碗饭给吞完了。望着缸钵里那些白花花的肥肉片,我再也没有半点食欲,于是便放下碗筷,抓谷糠搓手拿钱纸擦嘴。尽管我已经搁下碗筷,但奶奶却不允许我离开座位,要等全家人都吃饱了才准我站起身来。我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凳子上等着,直到奶奶把碗筷和锑锅里没吃完的肉收拾妥当,才开门出来。对那些没有吃完的肉,奶奶连锑锅一起放在柜子里藏着。奶奶说,从老槐树下拿回家的这些菜饭,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更不能被狗呀猫呀之类的牲口给偷吃,否则,家里就会一年不得平安,甚至还会出大事。一般来说,吃“三月三”的祭供晚饭,最好是一顿就把从老槐树下拿回的肉吃过精光。但如果不能一顿吃完,也可以在第二天接着吃,直到吃完为止,但必须按吃第一顿时的那些规矩来进行。

我不明白,吃“三月三”的祭供饭为什么要遵守这么多规矩,为什么不把那些肉炒成回锅肉之类的可口菜肴后再吃?对我提出的这些问题,奶奶说她也不知道,只晓得这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其实,奶奶也知道,吃祭供饭的这些繁琐规矩,确实显得很不方便,但为了一家老老幼幼的平安,也只好默默地遵守执行了。

“三月三”的祭供活动,让寨子中间那株老槐树尽显了“老人家”的尊贵与威严。

“三月三”最终也成了老槐树这位被者要寨子尊敬和爱戴了若干代的“老人家”的忌日。

寨子里有人说,老槐树是被人辱骂后晕倒而死的。因为他若干年来一直受人尊重,突然有一天被人破口大骂了一顿,一时间接受不了所受到的耻辱,便气愤得昏倒而摔死!

寨子里也有人说,老槐树是被狂风暴雨推倒而死的。因为他若干年来一直倍受人们的尊重,狂风暴雨十分妒忌,于是便趁他正沉浸在人们的敬畏之中不敌防的时候,将他推倒在地让其跌死。

这两种说法孰是孰非,谁也不敢枉下定论。因为白天寨子里的人正集中在老槐树下进行祭供时,刚好有人在老槐树下的石拱桥上指手划脚地破口大骂,夜里这株老槐树就在狂风暴雨之中轰然倒下了。那天正是农历三月的第一个蛇场天,正是者要寨子过“三月三”的大好节日。

那天,正当寨子里各家各户派出的代表整整齐齐地站在老槐树下,心诚意挚地在司仪的号令下向老槐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地施礼时,突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骂骂咧咧地冲到石拱桥上,指着老槐树下的人群破口大骂,说有人良心歹毒,放牛把他家的苞谷秧吃光了,还把他家地边的那些护养了多年的树木砍走了,这人必定要被雷劈火烧,不得好死。随后,那个老者又用手拍打着老槐树的树干破口大骂,说这株老槐树枉受寨子世世代代的祭供,竟然分辨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让好人经常遭受坏人的欺负,却让坏人逍遥自在,有这样的寨神不如没有!在石拱桥上玩耍和观看祭供活动的很多人,见那人如此无礼,都纷纷来劝他别这样闹,有什么问题过后再找村干部反映和解决,不必采取这种不文雅的方式来发泄。但那位老者却不听众人的劝告,依然不停地破口大骂,直到老槐树下的人和在石拱桥上玩耍的人都*了,才骂骂咧咧地回家。

令人想不到的是,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晚饭时竟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泼。半夜时分,正当各家各户的人都准备闩门闭窗休息时,只听见寨子中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那株被全寨老老幼幼视为神灵、尊称为“老人家”的老槐树,在狂风暴雨和雷鸣闪电中轰然倒下。这声巨大的响声,让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心里一震,不约而同地判断肯定是寨子中间发生了大事,都纷纷戴上篾帽披上蓑衣打着手电筒冒雨向寨子中间跑去。令全寨人不敢相信的是,老槐树竟然倒地了。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老槐树竟然是朝着寨子北面“坡谢”山的方向倒下的,但那个方向却是朝上的。更令人不敢相信的还有,老槐树竟然是倒在两户人家之间的空隙之中,所有的树枝对这两户人家的房屋一点也没碰着,而远离桥上五十多米开外的一栋三间瓦房,却被老槐树压垮了两间。更为惊奇的是,这栋房屋竟然就是白天在桥破口大骂老槐树的那位老者家的!所幸的是,屋里的人没被压伤。

老槐树倒下后,一直横亘在寨子中间无人敢动。因为老槐树的叶子,一直到了冬天才渐渐枯落。人们一直以为,老槐树虽然倒地了,但他依然还活着,就像一位脚被扭伤了卧床休息的老人。但是,到了第二年春天时,人们却发现老槐树的桠枝没有冒出新芽,一直观察到“三月三”前夕,也仍然没有看到老槐树的桠枝长出新的叶芽,于是,人们才敢判定,老槐树的确已经死了。寨中的几个老人坐下来商议后决定,在“三月三”那天,组织人员把老槐树收捡起来。到了“三月三”那天,人们七手八脚把老槐树的桠枝砍了下来,然后把主干锯成了五段,连干带枝一起堆放在那老“蒙子剌”树的旁边。人们在锯老槐树的主干时发现,每拉一次锯子,便会从锯口流出一股细细的淡黄色的液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那是从老槐树身上流出来的血,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就不敢再拉锯子了,最后还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来拉锯子,才把最后的两段锯下来。将老槐树的主干和桠枝打理结束后,人们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举行集体祭供仪式,回家时心情都显得特别沉重和惆怅。以后,尽管寨子里每年“三月三”都仍然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举行祭供仪式,但人们总感觉心里已经没有了往昔举行祭供仪式时的那种激动和喜悦。

两年过后,堆放在老“蒙子剌”树旁边的那堆树桠枝被烧完了,同时人们也发现,老“蒙子剌”树已经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枯死了。于是,人们便将已经枯死了的老“蒙子剌”树砍倒,锯成三段与老槐树的那五段树干堆放在一起。这几段老树干,一直被堆放在寨子中间的石拱桥旁边,晴天着日晒,雨天被雨淋,夏天着水浸,冬天被霜扎,几年过后就慢慢腐烂了。有一年夏天,在一个狂风暴雨山洪瀑发的夜里,这几段老树干被大水冲进了寨前的那个消洞里。如果不是发现还有一段老“蒙子剌”因为有些长而被卡在了消洞洞口,寨子里的人还不敢相信那几段老树干是被洪水冲走的。从此,老槐树和那株相伴老槐树生长了若干年代的老“蒙子刺”树,永远地从者要寨子消失了,永远地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后来,人们在老槐树原先生长的地方树了一块石碑,在石碑上书写了两个字:“神位”。每年“三月三”,人们依然按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举行祭供仪式……

第七章 木屋机梭

第七章 木屋机梭

当一栋栋水泥平房把一栋栋老木屋取而代之以后,

看起来寨子倒是多了几分现代化的气派,多了几分富裕

的感觉,多了几分繁荣的景象,但却少了许多布依族寨

子应有的古朴,少了许多布依族寨子应有的苍桑,少了许

多布依族寨子应有的宁静,布依族寨子的特色,正在一天

天随着水泥平房的增多而渐渐减少。

每次回到故乡者要寨子,都发现又有人家建起了水泥平房,有的是一层,有的是两三层,有的是三四层。这说明,寨子里的人家,正一家接一家地富裕起来了。这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

但我也发现,随着水泥平房多起来,寨子里的木架瓦面房也正在一栋接一栋地消失,一天比一天减少。只要有一栋水泥平房建起来,几乎就要有一栋甚至几栋老木屋被拆除。如今,在者要寨子百余户人家中,居住老木屋的住户已经不到一半了。

面对这种情景,我的内心就会涌现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我不知道应该是为乡亲们建起了水泥平房而高兴,还是应该为正在消失的老木屋而伤感。者要寨子是一个至少已经有600多年历史的布依族古寨,老木屋曾是这个寨子的特色。木架结构的瓦面房也罢,木架结构的茅草房也罢,都是曾经的老木屋。与现代的水泥楼房相比,老木屋显得陈旧、低矮和窄小。过去,家家户户居住老木屋,那是因为经济落后,想改造居住环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乡亲们都富裕起来了,改善自家的居住条件确实很有必要,拆除老木屋,建起水泥新平房,这是追求高质量生活的需要,实在是无可厚非。但我总觉得,当一栋栋水泥平房把一栋栋老木屋取而代之以后,看起来寨子倒是多了几分现代化的气派,多了几分富裕的感觉,多了几分繁荣的景象,但却少了许多布依族寨子应有的古朴,少了许多布依族寨子应有的沧桑,少了许多布依族寨子应有的宁静,布依族寨子的特色,正在一天天随着水泥平房的增多而渐渐减少。

在老木屋还遍布者要寨子的时候,我感觉者要寨子就像一幅古朴的水墨画。寨子四周的山峰,由近而远,色泽由浓而淡,最后与天空融为一色;山的轮廓,近处的线条粗犷而且清晰,远处的线条纤细而且暗淡。这情景就像是用浓淡适中的墨汁一笔抹成,然后再用墨笔了了勾勒几下,豪迈中多了几分随意,自然之中又不乏几处用心的勾勒和点染。寨子里的竹丛和树林,色彩或浓艳或淡雅,形状或高大或低矮,随意地生长在寨子里,显得极为自然得体。倒是那些掩映在竹丛树林之中的老木屋,或显全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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